魂圣怎么可能跟他打什么劳什子赌,于是又打,再打折了腿。”
“后来呢?”“后来打折了腿了。”“打折了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死了。”老板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
中秋过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我整天的靠着火,也须穿上棉袄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顾客,我正合了眼坐着。
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称一两板晶。”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唐三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见了我,又说道,“称一两板晶。”
老板也伸出头去,一面说,“唐三么?你还欠十九个铜魂币呢!”
唐三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清罢。这一回是现钱,板晶要有发金的。”
老板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唐三,你又偷袭了!”
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
“取笑?要是不偷袭,怎么会打断腿?”
唐三低声说道,“跌断,跌,跌……”他的眼色,很像恳求老板,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铁匠,便和老板都笑了。我称了板晶,端出去,放在门槛上。
他从破衣袋里摸出四个大铜魂币,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是蓝银草草屑,原来他便用这草荡来的。不一会,他打出几根龙须针,便又在铁匠的说笑声中,坐着用这蓝银草荡走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唐三。到了年关,铁匠铺老板取下粉板说,“唐三还欠十九个铜魂币呢!”
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说“唐三还欠十九个铜魂币呢!”
到中秋可是没有说,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唐三的确已经死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