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灶下的火刚熄了不久,盘铁很是烫热,若是伤了官家,我们也会被惩罚……”
顾正臣看向盘铁之上,上面析出了一层白花花的晶体,伸出手,在盘铁之上感受了下温度,随后手指点了点上面的盐粒子,放在口中品了下,问道:“盐沙在哪里?”
“那——”
赵瓜指向一旁的木桶。
顾正臣走了过去,看着一桶桶的褐色液体,问道:“你们管卤水叫盐沙?”
赵瓜点头。
顾正臣看了看,言道:“做一盘铁的盐让我看看。”
赵瓜又一次看向郭临川。
郭临川心情不好,恼怒地回道:“定远侯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看我作甚!”
赵瓜这才应下,安排人扫去盘铁之上的盐。
二十灶丁,分工明确,有人从一旁搬过木柴生火,有人检查盘铁,有人搅拌卤水,有人拿起了铲子站在盘铁不同方向。
林白帆盯着盘铁看了看,言道:“侯爷,这盘铁有很多裂纹,该不会是坏了吧?”
顾正臣走到屋檐下,言道:“这不是坏了,而是被刻意分开。刘总催,这盘铁分成了多少块?”
刘十二叹了口气,回道:“十块,两个灶丁分管一块。待到需要煎盐时,二十个灶丁将十块盘铁拿出来,拼凑为一个完整的盘铁,然后拌泥嵌缝,使用芦辫拦围,这才能煎盐。”
严桑桑问道:“这盐制造出来,很麻烦吗?”
刘十二点头:“确实十分麻烦。”
顾正臣看着忙碌的灶户,轻声道:“你应该听说过,宋时有个诗人名为柳永。”
严桑桑蹙眉:“夫君可是说那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的柳永柳三变?”
顾正臣叹了口气:“那柳永的诗词里不只有风月,还有这灶户,他在《鬻海歌》里,这样写道:‘船载肩擎未遑歇,投入巨灶炎炎热。晨烧暮烁堆积高,才得波涛变成雪’,要制盐,何止是麻烦二字可以说得清楚。”
郭临川、张寻等人听闻,默然不语。
海盐制造的工序不少,需要选择亭场,也就是一块空地,需要清理干净杂草,敲碎土块,整得平坦,利用潮涨潮落引海水进入亭场之内,有时也需要配合人工方式运输海水至亭场。
之后每天清晨,都需要将草木灰撒到亭场中,通过草木灰来吸附海盐。到了下午时,将粘附有白色小盐粒的草木灰收集起来,然后铺洒到亭场的灰坑里,灰坑底部有管道和卤井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