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人未必有好报,好官未必能长久。
赵三七离开,府衙吏员与杂役总共就四个人了,算上顾知府身边的师爷、两个随从,满打满算也就七个人。
偌大的知府衙门,只七个人是无法运转的。
黄科不知道顾正臣下一步如何做,但很清楚,府衙已经无法正常运行了,若他不与其他官吏妥协,知府衙门可以说是关门了。
但他会妥协吗?
黄科总感觉看似文弱的顾正臣,体内蕴藏着强大的力量,他那云淡风轻的自信,笃定自若的安然,是不像是伪装出来的镇定。
钱邦、卫敬止与林威看着顾正臣,也各有心思。
顾正臣看着黄科、卫敬止等人,笑道:“既然你们留下来,那就听命行事吧,钱邦协助卫敬止负责好养济院,林威协助黄科负责好狱房,确保无事之后休息,明日开始——要忙了。”
黄科、卫敬止等人不知道这空荡荡的府衙还能忙什么,但见顾正臣神情严肃,也不敢问,领命而去。
非暴力、不抵抗、不配合。
顾正臣冷笑不已,这一套自己可是在句容县衙经历过,算不得什么大事。
想后来的海瑞、徐阶,他们同样面对过类似的问题。
海瑞知行合一,知道自己是知县,所有一个人把全知县的事都干了,让其他人目瞪口呆之余,只好乖乖回来干活。
徐阶知行合一,就在福建延平,距离泉州府不远,他用利益打败了利益。
困难每个人都会遇到,就看有没有坚决的意志、过人的智慧来解决困难。
顾正臣没有修过老王的心学,但却跟老马、教员学过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主要矛盾与次要矛盾,主要敌人与次要敌人。
是夜。
张培裹着黑色外衣,坐在知府宅的屋顶之上,手边放着一张弓,身后背着一壶箭,警惕地看着周围。
有人从府衙后经过,张培警惕地拿起弓。
人离开了,并没动静。
张培等待了会,见无异常又放松下来。
顾正臣正在拟写告示,想着措辞,觉得太文绉绉了百姓听了也别扭,索性直接借鉴了老朱的笔法,用白话文写。
一连写了三十几份告示,顾正臣这才揉了揉酸涩的手腕,打了个哈欠,和衣躺了下来。
夜深了,房间静谧的只剩下顾正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沙沙。
一只黑色中带着白色斑点的饭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