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这般,磕来磕去,侯爷一晚上忙完也清不了账了,没问题便摁了手印去一旁领银钱。”
“没,没问题。”
李七摁过印泥,又在册子上留下指纹,转至一旁。
关胜宝拿着钢剪,咔嚓剪碎银子,拿起秤称了一番,将一些碎银包起交给李七:“八两四钱,拿好了。过几日,益都会送一批粮棉布来高家港,你们拿着银子去买就好了,不需要跑到乐安那么远购置。”
“好,好——”
李七感动不已。
盐场储备的粮食并不够补给的,索性折了银钱,但灶户真正缺少的并不是银钱,而是粮、棉、布,这些才是他们最急需的。
李七没想到定远侯竟想得如此周到。
“黄大鞋——”
“在,在呢。”
黄大竹老脸堆笑,看着儿子捧着的一块碎银和一块银锭,拿起五两银锭放在口边,想了想又放了下去:“忘记了,这牙不经用了。”
黄大鞋拿起银锭子便咬了一口,递给黄大竹:“爹,看,有牙齿印,是真银子。”
真银子啊。
多少年,多少年不曾见过了。
在这盐场里,几是没银子的概念,制盐换粮,以粮换其他物资,银子,好久远的事了……
黄大竹疲惫地坐在了地上,看着还在排队中的众灶户,一个个喜气洋洋,兴奋不已,即便是拿到银钱的也不想回去,就这么想留在此处,再看顾正臣,他坐得很是端正,对待每个人都是那么有耐心,一笔一笔计算,说清楚了,然后再让人摁手印。
没有质疑过灶户报上来的数字,事实上也不可能有人虚报。
终于不用被盘削,被欺压,谁不珍惜至极,感恩之下,怎能欺骗?再说了,摁了手印的,倒查下来,一旦出了问题,那将沦为整个盐场的耻辱与笑柄,想抬起头都难,他们的儿子将孤老,女儿也将无人敢要。
黄大竹躺在地上,挥手赶走想要拉自己起来的黄大鞋,轻声道:“我就说,明有日月,不会没有光照世人的那一天……”
秋娘端着热腾腾的粥送至。
顾正臣摆了摆手:“给灶户办账要紧。”
秋娘看向孙甸,孙甸冲着众灶户喊道:“定远侯为了咱们,从乐安走了三十里路来盐场,白日里滴水未进,现在都三更天了,诸位能否等上一等,就等定远侯吃一碗粥。”
“能!”
“定远侯就吃几口吧,要不然,我等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