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之上,萧兰心坐在梳妆镜前,暗自垂泪。
身后的小红看不下去,上前劝道,
“姑娘,老爷也是为了您着想。”
萧兰心擦了擦泪水,
“我岂会不知父亲的心意,可是他不了解,难道你还不知道么,明淇虽然身份低微,可是作风要好过多少富家子弟。难道父亲要我嫁给一个日日和五石散为伴的男子才满意么!”
知道萧兰心此刻又气又急,小红也不敢搭话。就在刚刚,萧丛心血来潮过来看望萧兰心,正巧萧兰心手上绣着给明淇做的护腕。
原本萧丛虽然脚受了伤,可偶尔也会在校场上给新兵们演示一些动作,故而还以为萧兰心这是在给自己做护腕。
“心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不过这个给爹爹用是不是有些小了。”
说着,萧丛就拿起一个做好的想要试试,谁知萧兰心赶紧抢过来,
“爹爹若是喜欢,我改日再做,这个不是给您的。”
看着萧兰心这样用心地做,萧丛立刻认识到女儿这是有心上人了,语气有些吃醋,
“这样好的小牛皮,竟然不是给我的,那心儿是给谁做的呢?”
萧兰心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漫不经心地说道,
“自然是给明淇啊,他如今回来了,上次的事情还没有好好感谢他呢。”
看着萧兰心如此用心的模样,又想起明淇救过萧兰心多次,萧丛立刻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其实,明淇毕竟是徐家的暗卫,我觉得你是不是对他太上心了?”
萧兰心笑道,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爹爹忘了,这是您告诉我的啊。”
“那心儿,你告诉爹爹,你对明淇有没有,别的情感?”
萧兰心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向萧丛,
“女儿知道我们之间的鸿沟,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萧丛一听,这分明就是承认了啊,当下感觉有些生气,
“心儿,明淇是徐氏的人,还是个暗卫,从事杀人的买卖,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对他的心思还是收起来吧,免得让他以为能做我萧氏的乘龙快婿。”
充满高高在上的口吻让萧兰心感觉很不舒服,当下反驳道,
“父亲莫不是忘了,女儿天生不辨五色,也没有谁愿意来做女儿的夫婿。这一生,我早就打算就这样过了,难道有个喜欢的人还不可以么?”
“你在说什么胡话!”
原本好好的气氛突然变成了争吵,侍女们都不敢上前,萧兰心也不知怎么的,竟然破天荒地和萧丛争论,
“是不是胡话,父亲难道不清楚么?”
萧丛被气的不轻,一是气萧兰心自我诋毁,身为父亲,他从来不会觉得女儿有什么不好,更不允许任何人看轻她。
可如今萧兰心自己看清自己,萧丛心里只觉得生气。
另外他实在不觉得明淇配得上萧兰心,毕竟空门出来的人,出身低贱,就是一个工具而已。可是这些话他没有办法和萧兰心说。
“心儿,你是我萧丛的女儿。为了大周,我成了瘸子,没人敢看轻我,也不会有人看轻你。这建康的高门子弟,想娶你的不会少,何必看上一个都不能在阳光下行走的人!”
“难道我就是在阳光下行走的么?父亲请您告诉我,阳光是什么颜色的?难道我不也是行走在黑暗中么!”
两人你来我往,听到风声的白玉连忙赶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吵起来了。”
萧丛穿着粗气,挥袖离去。白玉上前先安慰女儿,
“心儿啊,你父亲心里一直都惦念着你,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是为了着想,你要谅解他好么?”
这样的话在此刻对于萧兰心来说起不到任何作用,想起萧丛竟然如此注重贵贱之分,她只感觉十分的伤心。
而白玉又担心萧丛,只能先离去。
小红也很奇怪,原本萧兰心并不是这样会和萧丛顶嘴的人,可近来她的行为太反常了。
“姑娘,奴婢觉得您最近变化有些大。从前您不会和老爷吵架,也不会这样轻易的有情绪激动。”
“我知道,我只是见不得父亲诋毁明淇。小红,你先下去吧,我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徐府,徐清阳换了身衣服,和温辰安一起打算去找徐谦问问丹顶鹤的事。谁料又听说徐谦去了花坊,两人又只好过去。
看天气不错,两人便打算走到花坊。
刚出门,徐清阳就听到寺庙传来的钟声,街道上女子都拿着香烛准备去拜佛,想到鸡鸣寺,徐清阳心里还有后遗症。
“如今似乎人人都喜欢礼佛,我和父亲一路回来,也看到很多地方在大兴寺庙。”
这一年来温辰安一直待在建康,也发现了这些变化,
“是啊,陛下每日都要礼佛,大家都跟着学。”
徐清阳看到对面刘贵的包子摊,就想去打个招呼,
“是刘大哥,辰安,我们过去看看吧。”
“好。”
两人走到路中间,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
“让开,让开,都让开!”
徐清阳转头一看,竟然是三人当街赛马。温辰安手疾眼快,把人拉到一旁,三人也和徐清阳擦身而过。
突然,一个男子停下马,回头看着徐清阳,
“原来是徐姑娘啊,不好意思了。”
说完,策马离去。
徐清阳眉头紧皱,心里很是生气,温辰安则是担心徐清阳有没有伤到,
“没事吧清清?”
徐清阳摇了摇头,
“我没事,竟然是琅琊王氏王然一,亏他还在咱们家求学,怎么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
王,谢两家在大周的地位高,王然一就是琅琊王氏的后辈。当年王氏和徐氏都是世家大族,所以才来徐氏求学。
可近几年,各个世家大族追求奢靡之风和享乐,许多子弟沉迷于五石散,风气越来越不好。
“王然一,已经开始吸食五石散了。”
“什么!”徐清阳震惊不已,“他怎么会碰那个东西。”
温辰安摇了摇头,
“其实这已经是常态了。”
“徐姑娘!温公子!”
徐清阳转过头,发现是刘贵在叫他们。两人走过去,徐清阳笑道,
“刘大哥好眼力,我还以为一年不见,您都认不出来我们了。”
许久不见,刘贵似乎有些老了,
“姑娘说笑了,您几位我怎么会忘记呢。姑娘吃饭了吗,要不要来两个包子?”
“不必了,我们刚吃过,要去看三哥呢。”
这时,有人来买包子。徐清阳见刘贵的生意好,也不想打扰,
“刘大哥你先忙吧,我们先去三哥那了。”
刘贵笑着点点头,
“好,您两位常来啊。”
到了花坊,此时店里人不多,徐清阳走进去并没有看到徐谦,而是秋桐,
“姑娘,您来了。”
徐清阳走上前,
“三哥呢,他不在?”
秋桐面露尴尬,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徐清阳马上意识到不对劲,还以为徐谦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秋桐,我在问你话,怎么不回答?”
这时,温辰安看了看秋桐看的方向,正是藏月阁。隐隐约约,温辰安也猜到了什么,再看秋桐为难的样子,温辰安连忙帮忙劝说,
“清清,或许三哥在里面有事,不如我们在外面等一下吧。”
刚刚得知王然一吸食五石散,如今徐谦又鬼鬼祟祟的,徐清阳怀疑徐谦是否也在吸食五石散。
徐清阳绕过秋桐,走到后院,看到藏乐阁推门而进,给秋桐吓了一跳,
“姑娘!”
而此时,徐谦正和月娘卿卿我我,徐清阳在两人毫无防备时上了楼。
秋桐的声音传来,两人吓了一跳,徐谦连忙拿被子给月娘盖住,自己的上半身则是被徐清阳看了个明白。
刹那间,所有人都惊住了,秋桐在一旁连忙捂住徐清阳的眼睛,
“姑娘,快随奴婢下去吧。”
一番折腾后,几人重新坐在一块。徐清阳千想万想,没想到自己竟然让把亲哥哥捉奸在床。而徐谦也是万万没想到,自然竟然栽在亲妹妹手里。
“徐清阳,你多大了,不知道乱闯别人房间不合礼法么!”
徐清阳自知理亏,低着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旁的月娘想为她说话,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气氛极其尴尬,徐清阳笑道,
“三哥,人人都说你像娘亲,我之前还不觉得,今日一见还真是。三哥你皮肤可真白。”
徐谦老脸一红,指着徐清阳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徐清阳!”
徐清阳嘻嘻一笑,
“三哥你等着,我回去看看大哥是不是也这么白哈。”
说完,徐清阳拉起温辰安就跑了。
看着跑开的两人,月娘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徐谦的脸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羞愧,红的宛若樱桃一般。
秋桐见此笑着离去,整个二楼,就剩下徐谦和月娘。
“你不是好哥哥么,怎么也开始凶妹妹了。”
徐谦伸出手,捏住月娘的下巴,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吓得躲在被子里一动也不敢动。”
月娘用纤细的食指轻轻拨开徐谦的手,
“至少,我可没有人来看我的肌肤雪不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