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愣的杨旭,湛非鱼虎着脸,气势凶狠,“谁要敢这样对我,我必定搅的天翻地覆,至于最后会如何,估计我已经死了,管他洪水滔天。”
“你?”杨旭看着杀气十足的湛非鱼,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读书人不应该为国为民、死而后己?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话也就糊弄糊弄不读书的人,否则怎么会有贪官污吏。”火光掩映之下,湛非鱼胖嘟嘟的脸上表情无比诚恳,“这可是掏心窝子的话,过了今日,我概不承认。”
杨旭点点头,“我不会外传的。”
见水烧开了,湛非鱼灭了火,把两个番薯塞到了火堆里,“我打个比方,有一日你带着重要军情回城,遇到一房子着火了,一家十口被关在里面。”
“这个时候你若留下来救火救人,那就会延误军机,会导致数百人的队伍全军覆没。可你若离开,这十口人就会被大火烧死,你会怎么做?”
杨旭怔了一下,脑子里立刻就有了选择,十人的性命对比上百人,他必定会选择后者。
“所以这也是圣上当年任由杨家被诬陷的原因。”湛非鱼不能说孰对孰错,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杨旭若是怨恨圣上也正常,只是从理智角度而言,圣上的做法无可指摘。
杨旭一脸蒙圈的离开了灶房,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明明之前他还很愤怒圣上对杨家的冤枉,但这会儿,那怒火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廊庑下,杨守成摸了摸杨旭的头,带着杨旭往院子外走了去,半个时辰后,父子俩登上了村后的山顶。
登高远眺,视野瞬间开拓起来,“旭儿,你往西北方向看,每到冬日,瓦剌、鞑靼这些外族蛮夷都会偷袭边关,当年为父曾带兵奔袭三百里烧光了他们抢夺走的粮草。”
杨守成听见了湛非鱼和杨旭在灶房里的对话,圣上的确亏欠杨家,可杨家儿郎守护的是这方土地,保护的是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的百姓,不管龙椅上坐的是哪一位。
“我知道。”山顶呼啸的风吹散了杨旭心底的郁结。
他是听爷爷和爹说边关的故事长大的,不仅仅是杨家,多少将士都把性命留在了边关战场上,一寸山河一寸血,才换来陇右道百姓的安居乐业。
“旭儿你守卫的不是谁的江山,而是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无愧于心便好。”杨守成也曾想过,当年圣上若是对杨家满门抄斩,只怕今日自己也不会这般心平气和的开导旭儿,说到底圣上终究是位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