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
王氏刚行至半路,便有人飞马来报。
她一阵头晕目眩,直欲软倒。
“阏氏请速做决断。”
“可敦去代郡吧。”
“王妃,现在走还来得及。”
护卫车驾的不是拓跋郁律亲军,就是出身代郡的王氏家将,纷纷恳请道。
诚然,按照草原规矩来说,王氏不会有事,因为不杀女人——“部落争夺杀父兄,而不杀其母。”
但凡事无绝对,此番显然是祁夫人下令动手,她会不会破坏规矩杀王氏呢?没人敢保证。
王氏眼泪簌簌而下,死死咬着嘴唇,都流出血了。
她又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劲大得手直颤抖。
片刻之后,她终于稳住了心神,颤声道:“奔代郡,带上什翼犍,他还在城中。”
“遵命。”立刻有家将策马飞奔而去。
马车当场转向,在百余兵将的护卫下,向东行去。
管不了许多了!
拓跋翳槐在贺兰部,多半无事。
拓跋屈、拓拔孤二人各有母族,如果他们的舅舅们不想办法施救,致其为祁氏所杀,那她也没办法了——王氏毫不怀疑祁氏会想办法杀掉郁律的四个儿子。
她现在只想保住什翼犍,带他回到代郡,那样就没人能对付他们母子了。
至于拓跋代国的未来会怎么样,她不关心,也没资格关心。
祁氏那个毒妇多半会立二儿子贺傉为王,但贺傉生性怯懦,真能服众吗?
毁灭吧!
王氏又流下了眼泪。
代王最近屡屡心神不宁,说有很多贵人对他不尊敬,甚至当面给难堪,就是因为去年南征无果,耗费还不小。
他曾经试图缓和与祁夫人一党的关系,但现在看来终究无用。
毒妇得意不了多久的。
南边那个人正在秣马厉兵,随时都可能北上。
听闻他一介兵奴出身,却打下了如今这个局面,这种人物又岂是好相与的?
心狠手辣、意志坚定、眼光卓绝,试图征服一切。
待他准备完毕之后,必然会大举北伐,届时倒要看看毒妇和她那个懦弱儿子如何应对。
马车渐渐远去,正如护卫、家将们所猜测的那样,没人来追击。
数日后,行至参合陂之时,终于有家将追了上来,把裹在毛毯中的拓跋什翼犍交到了王氏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