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们抓紧最后的时间,把做好的蒸饼、胡饼塞进包袱内,不厌其烦地叮嘱着。
小孩咬着手指,看着即将与他们分别的父亲,哇哇大哭。
常威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道:“阿爷去去就回。”
儿子只拉着他的衣角,不说话。
常威轻轻掰开儿子的手指,道:“十几年前,我倒在广成泽外奄奄一息,是梁王救了我。他让我随军征战,我便要去。”
女人听到父子二人的对话,眼圈一红,道:“战场上刀剑无眼,当心着点。”
“随军修理器械而已。”常威站起身,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然后挎上包袱,就着漫天星光,大踏步而去。
一辆辆马车、牛车、驴车从门前经过。
车上放满了寒光闪闪的兵器,皆用茅草覆盖着。
有些车上则坐满了人,一个个盯着家的方向。
此时的新安冶,宛如一座不夜之城。
烟柱高高升起,炉火彻夜不熄。
在他们这批人走后,叮当之声似乎更加密集了,从未停歇。
卞滔夜中惊醒,满头大汗。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梁王之弟邵璠带着一帮如狼似虎的兵士来抓他,拷打羞辱之余,还把他双手双脚紧紧绑起,扔到了一处旷野中,任凭马群践踏。
“晦气!”卞滔骂骂咧咧地起身,不顾身旁女人诧异的目光,径自来到中堂,端起一碗凉水,痛痛快快地喝了起来。
喝到一半,他似有所觉,慢慢放下了茶碗。
他的动作非常轻柔,似乎怕惊动什么似的。
庄园内已经有此起彼伏的人声响起。
飞栈上人来人往,器械碰撞之声不断响起。
平日里像大爷一样被供起来的步弓手们紧张的给弓梢上弦,然后抓起箭壶,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角楼。
卞滔似乎猛然惊醒,立刻顶着一副苍白的面庞,冲上了角楼。
部曲们纷纷行礼。
卞滔压根不理,只趴着墙头,瞪大眼睛看着远处的驿道。
驿道之上,火把长龙一望无际。
密集的马蹄声如同闷雷一般,一阵阵撞击着人的心弦,无数兵士骑在马背上,连夜行军,速度飞快。
“这得有几千人了。”一部曲将咂了咂嘴,感慨道:“从东边来的,应是高平、东平二郡的府兵。”
“左飞龙卫?”卞滔喃喃自语道:“这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