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臣闻牧野之后,尚有宋承殷祀。魏晋禅代,亦有山阳、陈留之美。梁王起于肃杀营伍之内,战于锋刃相交之所,二十年来自有煌煌之威。晋室如何得的天下,陛下深知,无需臣赘述。”
“梁王曾言‘前秦道消,失鹿难追;后汉政散,瞻乌靡止。’此间真意,陛下可知?”
司马炽听了这话,只觉心底一寒,方才热血上涌的愤怒立刻散去,转而有些惶恐起来。
他真的连曹魏、司马晋一概不认?不承认这是正朝?
这样一来,司马氏岂不是沦落到连商纣都不如的地步?人家好歹还有宋国奉祀香火呢。
而如果他连大晋都不承认,那么司马氏皇族岂不是说杀就杀?
不,这是潘滔在吓唬他。
这话若拿到外间,潘滔断然不敢说,只会在他床前故意恐吓,逼迫他答应禅让而已。此时若屈服,便是上了他的大当。
不过,现在他的旨意连后宫都出不了,便是不答应,又能如何呢?
司马炽明明在病中,脸色苍白无比,这会却浮现出几丝潮红。
潘滔看了有些傻眼,天子不会被他一吓,病突然好了吧?
不过都无所谓了,天子病重也好,疾愈也罢,都影响不了大局了。
实在不行,径趋东宫,把太子找来“监国”,可能更方便一些。
当然,这种大事他不可能擅自做主,必然要得到梁王准许。
潘滔想了想,梁王肯定是不希望今上出事的,因为解释不清。最完美的情况,还是今上心甘情愿逊位,梁晋顺利禅代,一如曹魏、司马晋旧事。
他更不用着急。
此时才刚刚开始造势,事情还得酝酿发酵一段时间,诸般仪制、礼程还得慢慢走。
他还有时间慢慢处分。
想到此节,他也懒得多说了,丢下一句“陛下宜细思之”后,便行礼告退了。
出得寝殿之时,潘滔深吸一口气,数十年宦海沉浮磨练的心境竟然也有了几丝波澜。
威逼天子,嘿!这感觉简直难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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