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杀秋风之中,一众俘抵达了洛阳,
其他人继续送往汴梁,编为役户,但石勒和他百余名亲信则被留了下来,羁押于京西的邵园之中。
十月初五,邵勋在亲军拥下抵达邵园,提审石勒,其余人等则被大理卿邵带人提走,审判后枭首示众。
说是提审,事实上大胡的待遇还是很好的。
被解了缭,吃了饱饭,洗了澡,换了身新衣服,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邵勋到来时,他只略略抬了下眼皮,便又继续眯着眼睛,享受着暖意融融的阳光。
「二十年来首见君。」邵勋满面笑容地坐在石勒对面,挥了挥手,让亲兵给两人倒茶。
石勒这时候才正眼打量了下邵勋。
一个志得意满的武夫!
是的,就是武夫。
武夫的味道是藏不住的,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即便他的打扮和士人别无二致,但那看人的眼神、说话的语气、脸上的神态、下意识的肢体动作以及性格脾气,瞬间就让他与那帮一辈子算计利益得失、策划阴谋诡计的人区分开来了。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截然不同。
石勒在邵勋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于是他抬起了头,正视此人。
「梁王不一般。」石勒说道。
「大胡你亦不是寻常人啊。」邵勋说道:「二十余年矣,可曾后悔?」
「事至此也,并无悔意。」石勒说道。
「为何?」
「昔年于武乡种地,然官府贪暴,掠卖诸胡为奴。又逢连年天灾,实在活不下去。彼时不反,
早已是冢中枯骨。反了,纵最后落败,亦能多活二十年,岂不美哉?」
「君所言甚是。」邵勋笑道:「我若是武乡一羯奴,也要揭竿而起,无他,实在活不下去。」
石勒亦笑。
两人起家方式不同,但殊途同归,其实都是反贼,不过一个在体制外造反,一个在体制内另起炉灶。
结果证明,世家大族力量太大,体制外造反这条路走不通。
什么齐万年、张昌、石冰、刘伯根、汲桑,通通被剿灭,各路流民帅纷纷被收编,没有一个能成功。
石勒最后也只能投靠匈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刘渊也是体制内另起炉灶,只不过邵勋需要现起炉灶,而刘元海可以直接继承一套还算完备的炉灶。
「与司马、苟曦相持于大河之时,如何?」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