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寝宫的路上,天色已至傍晚。天空还淅淅沥沥地飘着小雨,雨滴敲打在檐上发出‘咚咚’之声。
赵雍屏退了左右围拢的宦者和侍卫,让陈忠一人在身旁随行。
“国君,臣看您的面容疲惫,君切记要保重身体,勿过度操劳国事。”
陈忠服侍了三代赵国君主,如今看着身前这位年经的国君,日日为赵国的政事殚精竭虑,心下便一阵心疼。
疲惫?赵雍走在前面听到身后陈忠传来的这句话,随即就感觉头脑传来阵阵乏困,四肢也紧接着有点酸胀,好像他确实要好好休息了。
从代地回到邯郸的这十几日,赵雍好像就没有闲下来过。与朝臣商议对齐作战,接待诸国使臣,强辩诸臣谋求变法。
大脑的疲惫,甚至远远要强过身体上的劳累。
或许他想的太多了。
但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一朝手握重权,就再也不能放下,至死都在维护权利统治的路上。
看着前方幽暗的宫廊,他忽然想到自己前世的坚持和挣扎,那些感受和如今的自己隐隐有些冲突。
那回不去的故乡,曾经让他竭尽全力供养的房贷,亦不过是想在水土更加肥沃的地方扎根。
赵雍今日在麦田里看到那些辛勤劳作的庶民,他们生活中或许都无法吃饱穿暖。土地不是他们的,努力劳动的成果也不是他们的,连人生的轨迹似乎都是被安排好的,稍微一场战争,一点灾祸他们便会家破人亡。
赵雍实在想不出这些人活着的希望在哪里,这么努力的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都说人共情能力是天生的本能,赵雍觉得确实有那么些道理,或许他就是个天生比较容易产生共情的人吧。
其实赵雍并不愿意浪费这么多心神去想这些事,毕竟这便就是他们的命,他们已经这样生活了千百年,祖祖辈辈、世世代代。这样的规矩又不是他定下来的。
但赵雍身为他们君,他们的主宰,每每想到自己无时无刻都在享受他们的成果,却不能改变他们悲惨的生活,内心便会生起深深的罪恶感。他想改变这种规矩。
他又如何能逃避本来就属于自己的责任呢。
廊道的尽头,赵雍的手抚在栏杆上,这里能俯视整个邯郸城。他深深的呼吸着,潮湿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夹杂着淡淡花蕊的清香。
孟柔好像早就回到了邯郸,但赵雍并未得闲去看望过她。
听说她喜欢栽植一些花花草草,赵雍便让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