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露浓,盈月在西南的天边静静地挂着。
赵成说的没错,夜晚光线衰弱,部队确实不容易看清旗帜,但庞煖亦说对了,月色到了下半夜果然十分明亮。
盈月高高挂于天际,穿透了薄薄的雾气,洒落在大地上,即使不点火把,依然能大概看清山谷中那条明晃晃的大道。
骑旅从大营南门鱼贯而出,在月光的映照下,有序地翻过眼前两座山头,便到了白日战斗的血腥战场。此时废墟间还蹦跳着,未彻底湮灭的灰尽,还有那散发着浓浓恶意的绿光,在月光的反射下、闪烁着,那是贪婪嗜血的光。
骑士并未理会那包含恶意的嘶吼,骑旅穿过战场,绕过灰水的一条支流,继续向左转,就走上一条宽阔的谷道,这是斥候早就探明的路线。
深秋的夜晚气温下降,战士们喘着粗气,白雾与月光融为一体。
新军中的骑士相较赵军军营的其他战士,待遇要好上不少,充足的食物也导致骑旅部队患夜盲症的概率大大下降。
骑兵一直沿着谷道前行,不知过了多久,大概已经到了丑时,天际的月光越发明亮。庞煖的眼前骤然出现了一排跳动的红焰,那是楼烦军的营地!
此时,楼烦大营向南的谷道上,更闪烁着大片的火光,一直延伸出了谷口。楼烦军井然有序地押运着,所剩不多的辎重,正趁着夜色缓缓撤离战场。
庞煖朝着身旁的副将会心一笑,他知道自己赌对了。而今他亲眼观察到,今夜楼烦确实在撤军,心中的石头终于是放了下来。
白日战斗损失的兵员也已经从其他营抽调,临时补充,所以庞煖手中,此时依旧是两千骑。为了保证夜袭成功,庞煖还特地命将士,在马掌和马嘴上各套上一层棉布,以防惊扰到敌军。
但人马一多再好的措施,也难免会发出些许动静。
没过一会,前方就传来了喊杀声,原本寂静的夜空骤然被打破,各种噪音顿时混在一起。庞煖当即下令,点燃山谷两侧的枯草。
夜间偷袭本来就很难实现,除非对方完全不安排人手警戒。
但被发现了也无所谓,打的就是对面的措手不及,有防备也不代表有坚固的防线。
赵军骑旅顿时点燃,早已准备好的火把,随即朝着敌军本阵冲锋而去。
“杀!”冲天的喊杀声中,骁勇的骑兵如勐虎下山般,直冲楼烦的中军大营。
这个时候打的就是心态,拼的就是各自的战斗意志。楼烦军既然已经决定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