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角,一座依着坊墙开门的宅院,即便是夜深之时,也是灯火通明。
临街门前仪仗林立,奴仆侯门。
牌匾之上唯李府二字,却让等闲人不敢正眼观望,更莫说靠近半分。
只因为,这座李府之中住着的,乃是原中书令、晋国公、陇右河西节度使、吏部尚书李林甫,今日刚被圣人加封为右相兼尚书左仆射,加光禄大夫。
经此,这位大唐右相的权威已经到了巅峰。
然而刚刚敲开长安城门,返回家中的李林甫却并不开心。
哪怕今天圣人刚刚更改大唐官制官名,让原本身为中书令的他正式有了右相这个宰相的名头,也不能让李林甫有半分的喜悦之色。
只因为,此时李林甫的面前正跪着一员将领。
屋子里的灯光不是很明亮,宛如龙游的熏香从角落里升起,在烛光的照耀下,不断的翻涌着。
执掌大唐中枢,又手握吏部,身兼陇右河西两道节度使的李林甫,身上未曾穿上外套,只留着半袖内衬。
他的身后,两名约莫只有十三四的侍女,正在用娇嫩纤细的双手为他按压肩膀。
在边上的阴影中,是右相府上的幕僚们。
右相未曾开口,跪在地上的夏山便也不敢说话。
从在秦岭边上跟丢了那个该死的李长安之后,夏山就带着人到了长安城,进了右相府邸。
而他从进来之后,就一直跪到了现在。
右相刚刚回府。
皇帝还留在城外南郊,而身负朝廷重担的右相,便是在宵禁之后敲开了长安城门进了城。
刚刚,夏山已经将从安西到长安这一路上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报了。
“愚蠢!”
侍女们的按压,并没有消去李林甫心中的不满,他不由沉声开口训斥。
夏山浑身一抖,整个脑袋都磕在了地上。
李林甫的双眼,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阴森:“那河边的人,定然是李昌那厮!”
李昌,便是如今的大唐左相李适之。
太宗皇帝曾孙,恒山愍王李承乾之孙。
说起来,李林甫和李适之两人之间,其实还能算得上是亲戚。
这是因为,李林甫的曾祖与高祖皇帝乃是堂兄弟。
只是很显然,这个时候李林甫并没有打算认这个亲戚。
夏山略带着些惶恐,小心的抬起头:“相爷,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