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的外沿城墙憨实敦厚,女墙后宽有四五米,没什么人,只有一个身影靠着墙角的垛口。他的脸隐没在垛口的阴影里,看不清,只有一点微弱的火光,那是他手里的烟。
他贪婪地看着城堡下方的旧城。前半夜还早,四周已经沉静,街上没有路灯,店铺灯光熄了一半;亮着的一半也都面目模糊,穿不透街道。明月高悬,就和一千年前一样,映照下土,给黄金之城的夜涂上一层奶和蜜的光泽。
再远处,越过一大片没有人烟没有灯火的沙漠空地,一百多公里外,是边境。
车灯划破昏暗的宁静,向着城堡侧门驰来。城堡的首要目标是防御,原本只开了一个正门,没有侧门。近年来发展旅游,城墙有倒塌破损的一段,干脆不再恢复原样,顺势改成侧门,方便来往其他景点,更能把城墙内侧的建筑租出去,成为餐馆食肆。在这些餐馆里,能顺着楼梯上到城墙,当作宽阔的观景台,生意倒是大都不差。
他盯着那辆车,孤独地穿过街道,越来越近;那么孤独,以至于能确定周边没有什么人或事是和它有关联的。安全。他用手指掐断手里还在燃烧着的烟,向侧门走过去,手指把烟头弹出去,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砸进墙下街道的黄土地面里。
黄立工下车,看着眼前黑黝黝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刚要问许茜茜,却看到她手扶车门,抬着头,凝望着上方。他顺着视线往上看,城墙后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也在凝视着他俩。许茜茜蓦地想起在机场时的感觉,她习惯看到的那张回国进入家门时笑嘻嘻的脸,在别的时间别的国度里是否有着别的故事?中年人挥手,示意他们进入侧门里上来。
两人上到城墙,中年人正在摆放桌椅。城墙内沿挨着女墙,放着收起来的木桌木椅,餐馆在黄昏时分会把两三张餐桌摆到城墙上,日落晚餐,夜里再收进去。这家餐厅只是临时收到女墙旁,等腾开手后再收进店里。许茜茜小跑过去,抱了中年人一下。中年人上下打量她一眼。
“又长高一点了。”
“你取笑我,上大学后就没再长个子了。”许茜茜微微撅起嘴。她个头多少有些娇小,在中国并不明显,到了英国留学,就显得很扎眼。她身边的英国小伙子其实反而蛮喜欢她,大概是有些符合他们对东方女性的刻板想象吧,只是她心里不大乐意。
“那就是鞋高了。”
许茜茜笑着轻轻捶了她叔叔一拳。她叔叔,许朝玉,拍拍她的肩膀,指了指城墙下,走到内沿女墙边,探头往下,用印度语大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