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猜。”
“猜对无奖。”
“猜错呢。”
“拖出去砍了。”
“你这是霸王条约。”
“架不住你自己想猜。”
徐莫庭笑道：“我一猜一个准儿，是卖慕容席一分面子是吧。”
骆扶雪架起二郎腿：“无奖。”
慕容席在她身边合衣躺下：“因此是猜对了。”
“嗯那。”
“啧啧，殷蒙晓得这第三个原因，你说会不会吃醋？”
殷蒙爱吃醋吃醋去，其实如果没有殷蒙，慕容席便是骆扶雪心目中的男神。
温润，隐忍，才思横溢，很主要的是，对她也好。
惋惜，他要回国，做他的太子去了。
今后天涯两头，恐是再无时机相见了。
“如何不说话了？”
“你还没说，你来做什么。”
“一则，我说了我无聊，二则，你大概猜猜，猜对有奖。”
骆扶雪坐站起：“奖品先拿来。”
徐莫庭拔了屋檐上一根野草，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态：“猜对再说。”
“你三叔让你来的，对吧。”
徐莫庭并不料外她一猜便中：“给你，奖品。”
野草塞进了骆扶雪手里，还沾了他的口水。
骆扶雪嫌弃的甩他脸上：“报告你三叔，我关照道空便去恶人谷，芳菲回归了，放我下去。”
徐莫庭抱住了骆扶雪的腰：“翌日我来接你。”
落了地，骆扶雪一转身，黑暗中，只吹过一阵风，已是不见徐莫庭身影了。
骆扶雪转过身，倏地以为脖子里凉凉的，伸手一挖，居然是颗丸子。
巧克力色，麦丽素的便视感。
这玩意哪里来的？
徐莫庭塞的？
想了想，预计是，塞给她的药丸子干嘛，且收着吧。
骆扶雪把药丸子塞进了荷包之中，芳菲正好回归。
“扶雪，话带到了。”
“嗯，很好，回屋吧，再歇会儿，等殷蒙谈完了，我们便回家。”
殷蒙这一谈，差很少到了二更。
话也真是多，骆扶雪没忍住又睡了一觉。
这第三觉，好赖是回到了秦王府，自己的床上睡。
早上起来，殷蒙便出去了。
他很近是个大忙人，昨天骆扶雪陪着做了一天的大忙人。
今日没她什么事，她应允了徐老三，去一趟恶人谷。
正好，也去看看小悦。
洗漱罢了，出了府，一架马车停在门口，驾车的人，便是徐莫庭。
他堂堂恶人谷一个少主，扮作兜客的马夫，纡尊降贵信守承诺的，来接她了。
骆扶雪上了马车，徐莫庭赶车，也不发急，走动逐步吞吞。
“徐莫庭，你如此慢悠悠的，是三叔晓得吗？”
“晓得怎样，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他的，他发急，我可不发急，你也甭发急。”
“我倒真的不发急，谁发急送一个人上路去死呢，那女人，我是没把我能留住，倒是孩子，肯定能活下来。”
徐莫庭不以为意：“死了洁净，否则我三叔不晓得要疯魔到什么时候，只是那张脸，和我三叔曾经的爱人长的相似，我三叔便着了魔一样要娶她，便算是被她骗婚骗钱，也在所不吝，骆扶雪，你说这是痴情或是傻？”
骆扶雪突然便想到了宫里那位。
那天，她误闯华清池，他将她错认成旧友，也是一副情意难了的神态。
谁晓得，这是个什么魔。
便因为相似的一张脸，让人变得如此固执而猖獗。
骆扶雪隐约间，徐莫庭撞了一下她的胳膊：“想什么呢？”
“没什么。”
“骆扶雪，三叔给你的解药，你擦了没啊？你的脸如何还如此？”
他干嘛对她的脸这么关心：“我脸如何样，殷蒙都不留心，你留心什么？”
“我当然留心，真相……”
他倏地不说下去了，骆扶雪却听出他言外之意，眯起了眼睛：“真相什么？”
“等你的脸变悦目了，我再报告你。”
他反转身，装作一心看路。
骆扶雪却闻出了猫腻的滋味：“老实叮咛，你到底瞒着我什么，另有昨天夜晚你给我的药丸子，真相什么？”
“我能瞒你什么，我是希望你变漂亮而已。那药丸子，是我的脚底泥，搓下来给你香一香，趁便另有解百毒的好处。”
“便你那脚气脚，倒的确是解百毒，给熏死了，还要解毒干嘛？”
徐莫庭本想恶心骆扶雪，却被骆扶雪埋汰了一顿。
他生来有洁癖，被人说有脚气，还能忍？
“我有脚气，骆扶雪，我美意送你药，你还我。”
他丫，便一孩子，说，便开始发恼。
“可以啊，我昨天为了试试有没有毒，舔了一口，来，还你。”
取出药丸子，徐莫庭差点从马车上跳下来：“你走开，你恶心。”
“我哪里恶心了，我便是舔了一下，比你搓脚泥要洁净吧。”
“你走开，这药丸子离我远少少。”
“口水有什么好怕的，能有你的脚泥可骇，来来，还给你，还给你。”
骆扶雪坏笑着往徐莫庭脖子里塞，徐莫庭尖叫起来，逗的骆扶雪乐不可能支。
洁癖重度病人，便别随意和他人比恶心了。
你看，输的样子，多狼狈啊。
骆扶雪适可而止，怕徐莫庭大发雷霆，一掌碎了这药丸。
解百毒，只给了她一颗，可见这药丸，必是很宝贵。
把徐莫庭逗的满脸是汗，马车走的七扭八歪，骆扶雪大发慈善，收回了药丸。
徐莫庭恨恨瞪她：“骆扶雪，别有一天，你有什么小把柄抓到我手里，看我如何修理你。”
骆扶雪好整以暇：“呵，等着呢等着呢。”
两人一路互相怼着，便到了恶人谷。
徐老三的药房内，阵阵药箱，闻着很是亲切。
看到那株长的极好的黑草，骆扶雪便备觉惋惜。
上次徐老三分给她的那颗，在她落跑路上跟着她种种奔波，挂了。
也不太好腆着脸再要一颗，因而便只能看看眼馋。
徐老三忙着配药，骆扶雪扣问了小悦的病情，有了好转，这会儿正在泡药浴，骆扶雪希望一下子再去看她。
徐老三配完药，覆了一张纸条在上面，放在了一个柜台上，而后，领着骆扶雪，进了房内。
屋内是一股浓浓的中药气息，床边还放着一只空碗，底下有黑色的汤汁，应该是床上的人，吃过的。
那肚子，比骆扶雪上次看到，又大了少少。
人是侧着躺的，徐老三倒是晓得，妊妇平躺，容易压榨内脏。
这快是足月的肚子了。
推算时间，预产期另有大半个月。
上次，殷蒙跌落峭壁，为了请毫不出谷的徐老三出来，骆扶雪保证过，必然会保大人安全。
其实，她多半是要食言的。
以徐老三的痴情，以后怕是多半，要反目了。
这女人，徐老三也应该清楚，气息薄弱，脉搏狡诈，四肢五脏，都开始退化，并且很紧张的是，太瘦了，瘦的皮包骨头，几乎只剩下个骨头架子了。
放到当代，这种妊妇病院都无法保证可以活命，况且骆扶雪，要生剖。
她绝对，多半是要失败的。
别说要保大不保小，便是要保小不保大都难。
这长年中药“浇灌”出来的孩子，还不晓得是不是个“好孩子”。
她以为，她或是和徐老三说清楚风险的好。
“徐三叔，孩子的话，随时都可以剖了，我上次虽然和你保证过，会让大人安全无事，我现在必需报告你，我其时候是迫不得已，殷蒙命悬一线，我怕救不回归了，只能求你出山，才胡乱夸下海口，我希望……”
她话还没说完，徐老三便抬了手。
料想以外的，很清静：“素素醒来过了。”
骆扶雪一怔。
“她活不明晰。”
骆扶雪又是一怔。
“晓得我要保她，不要保孩子，不住求我，我不应允，她趁我不备，咬断了自己的舌筋，我只是用药，吊着她很后一口气罢了，救孩子吧。”
这，这是何等的母爱。
骆扶雪倏地对那骨瘦如豺的女人，寂然起敬，身上的担子，不轻反重。
孩子的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母爱，果然是巨大的。
徐老三神采仍旧很清静：“你动手吧，她活今日了，但愿还能为她，留下一分血脉。”
如此说来，时间紧迫。
一旦母体宣布殒命，胎儿也便不复生存了。
“你得帮我。”
“好。”
徐老三神采始终清静，无波无澜，骆扶雪却跟着那清静的皮囊，觉得获得贰心底里的痛苦和不舍。
他未必真爱这个女人，至少这个女人的脸，是宇宙上他很深的念想了。
这台“手术”，很惨重。
时代，两人一声不响，骆扶雪把胎儿从母体挖出的一瞬，徐老三倏地颤抖了一下。
扑过去摸孕母的鼻息，而后，颓然的落下了手。
骆扶雪应机立断，剪断了脐带。
孩子清脆的哭声，觉得不到丧母的悲恸。
骆扶雪却真切的，替这孩子感应伤悲。
诞辰，既是母亲的死祭。
“徐三叔，节哀。”
“孩子。”
徐老三伸手，骆扶雪把孩子递上去。
徐老三接过孩子，默然了许久，骆扶雪悄然陪着。
只看到一颗颗眼泪，自他脸上，断线珍珠般滑落。
这此中年男子，难抑心底的悲伤，闷头痛哭起来，排场，也是让人感伤。
骆扶雪离开恶人谷的时候，已是下午了。
比较于徐老三的悲伤，徐莫庭倒是一身轻松从容。
说起徐老三娘子，一点都没有死者为大的尊重，着实是整个女人，曾经的所作所为，的确为遗臭万年。
很紧张的一点，徐莫庭是谁，恶人谷少谷主，可不是什么愁肠百结的大吉人。
骆扶雪回了家，徐莫庭在秦王府“缠”了骆扶雪一个下午，到了黄昏时候才拜别。
殷蒙回归的时候，又是午夜了，按例的一身酒气，微醉半酣。
骆扶雪想问问她汶水河畔血腥味的事儿，看他眼圈血红，眼底里泛着血丝，一身疲钝，也着实没忍心。
取水奉养了他睡下，出去倒水，正悦目到殷熬。
这事儿，问殷熬也一样。
她放了脸盆，上得前往：“殷熬，还不睡。”
“扶雪。”
“这些天你辛苦了，我问你个事儿，昨天如何回事？”
“昨天，扶雪是指汶水河畔的事儿吗？”
骆扶雪点点头。
“那是殷蒙的诱捕计划，昨天其实水里，土里都埋了捕捉器，以防刺客从水中土中凑近画坊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