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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昭自从月漾桥边逃脱后,马不停蹄向南奔来。路过任丘之时,他不敢进城,只是在城外驿站短暂休息了一下,又继续向南逃去。官道之上满目皆是溃逃的士兵,操的都是南方口音,有的是吴侬软语,有的是诘屈磝碻,但大体都是说北兵可怕,杀人不眨眼,如同魔鬼一般。
暴昭暗暗担心,看来此番伐燕凶多吉少了,他要尽快见到耿炳文,将自己亲眼所见一一相告,这个燕王确实是个可怕的对手。所以他心急如焚,快马加鞭向真定赶来。但他毕竟是个文人,不惯骑乘,每日骑在马上奔跑七八十里路,竟然将大腿两侧皮肉磨破,鲜血淋漓,他忍住疼痛,终于在八月二十五日拂晓时分抵达真定北门。
他缓辔来到城下,隔着护城河对城头大喊道:“我是平燕布政使暴昭,快开城门,我有紧急军情要向耿侯禀告。”
城上军士看到城下立有一骑,马上之人衣衫破烂,披头散发,看不清面目,再看远处三三两两的士兵跟在他的身后,个个垂头丧气,丢盔卸甲,似乎是从前线败逃下来的溃兵,怕其中有诈,急忙飞身下城,向耿侯禀告。
耿炳文闻报,大吃一惊,心道:“暴尚书到开平卫传旨,已走了月余,今日如何回到了真定府。”急忙带领亲兵登上北门城楼向下观瞧。
此刻天色微明,耿炳文看到城下之人身形面貌与暴昭有几分相似,但他身后跟着数百散兵游勇,后面还有人络绎不绝赶来,有越聚越多之势,耿炳文有些犹豫,不想打开城门放他进来,万一其中混有燕兵,那就不堪设想了。但暴昭是平燕布政使兼刑部尚书,若任由他死在城外,不但朝廷会有责罚,而且对己方士气也是个极大的打击。
于是耿炳文探出头去,向下喊道:“城下可是暴尚书?”
暴昭抬头一看,终于见到了那个久违的花甲老人,眼泪控制不住的涌出,颤声回答道:“正是在下,耿侯快开城门,我有要事禀告。”
耿炳文听清了此人的声音正是暴昭,便道:“暴尚书稍等片刻,本侯亲自来迎接尚书。”
他命城上守军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并在瓮城做好防御,便亲自带着卫兵下城去迎接暴昭。
耿炳文一马当先冲过吊桥,奔到暴昭身边,一勒缰绳,把暴昭上下左右仔细打量半天,见暴昭头发焦黄,满身血污,奇道:“暴尚书,不是前往开平卫传旨去了吗,如何弄得如此模样?”
暴昭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啊。”,说着与耿炳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