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他也有一段伤心的往事?”云湘这样想着,不由得竟起了几分对他的亲近之感。
她微微垂下头,忽听书生吟了一句:“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
“萍水相逢,竟是他乡之客。”云湘禁不住补了一句。
书生略一踌躇,回过头来望着她,见她也正望着自己,脸上带着一丝矜持的微笑。
书生也笑了,说:“这篇《滕王阁序》,原来二姑娘也读过。”
云湘微微点头,说:“是呀,初唐四杰的诗奴自幼就读过。还有元白乐府,魏晋文章也略读一些。”
“哦,是了是了。”书生轻轻用手拍在额头上,笑道:“莫家的姑娘贤淑温良,书自然是读的,不比那些村姑拙妇,虽也有娇俏可人的,可惜胸无点墨,不值一哂。”
云湘知道他是变相的夸赞自己,已是微微欢喜,再看这人皮肤白皙,五官均匀,两道浓眉之间有掩映不住的王侯贵气,模样虽比“小潘安”宋明轩略逊,不过气度却远胜宋郎,说不得日后还可鱼跃龙门,得个进士。
想到这里,云湘已喜不自胜,一颗心不由自主的已许了他。
于是云湘问道:“只不知,先生何以会有此感慨?莫非先生也另有一番苦衷?”
书生一愣,眼神中散发出凌厉的光彩。云湘吃了一惊,慌忙低下头来,说:“小女口无遮拦,先生莫怪。”
书生却是一笑,说:“二姑娘不必有唐突之念。唉,天下人谁还没有一丝苦衷呢?”
“先生也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吗?”云湘问道。
书生嘴角略一抽搐,说:“是的,今年恰是大比之年,眼看到的京师却遇劫匪。唉,若有朝一日,我能飞龙在天,必要整饬天下吏治,还万民一个太平盛世。”
云湘没听出他这话里的深意,只以为是个胸怀大志的好男儿,对其的好感也就更浓了一些。
“只是科举之路向来艰辛,奴的父亲常说,如今是奸臣当道,逼良为娼,故而爹爹也不许我们结交权贵。”
“不错。”书生望着天空,静静地说:“朝中有奸臣,边防有庸人。我朝太祖时就对燕云十六州沦丧胡虏而耿耿于怀,太宗更是含恨而逝。转眼间,百年沧桑,今人哀前人,后人复哀今人。而天下人醉生梦死,竟无人看破这其中的危机。若有一日,胡骑南下,我朝又何以抵挡?”
云湘越听越觉得惊诧,心中暗想:“果然是个人杰,天下人又有谁能似他这般将利害剖陈的如此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