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医换了只手的脉，眉头皱得更紧了，“鹤顶红的毒还有，并没有被消解掉。
“但奇怪的是，这毒又不动了，全部龟缩在喉咙这一块儿。”
孟晚岁问：“还能活下去？”
周太医摇头，满是轻蔑之意，“最多半个时辰便会断气，故而现在的情况便是，死不能死，活也不可活。
“剧毒之物，从来没有解药。不过苟延残喘，药剂下去，也是废物。”
永宁帝寒声道，“再去取丹药来。”
汪福正要去，孟晚岁出声，“周太医一并去吧，看看唐贤妃还有多少，陛下贵为天子，怎么能受制于人？”
永宁帝听得舒心。
孟晚岁每次都能说到他心口上。
永宁帝点头，周太医和汪福才去取药。
这一次就没那么容易了。
唐贤妃可能是受罪多了，也就能抗住毒打了，死活咬牙不开口了。
周太医平日秉持医者仁心，现在他只想当个阎王。
外头疯王都准备造反了，里头你还跟我玩三缄其口？
他当下掏出银针，对准唐贤妃的脑袋下了两针。
原本还中气十足的唐贤妃立刻成了个半瘫。
一半脸还能照常提起嘴角，扬起眉梢，可另一半已经垮了。
“贤妃娘娘，微臣不愿意为难您，您也别为难微臣。”周太医一脸的慈悲。
他今早出门，大孙女还让他带一串糖葫芦回去，他老婆做的护膝，今晚就收工了。
他只想回家！
唐贤妃吃吃笑，“害怕了？着急了？我就不！给！”
她一边眼珠子不受控制地往下看，难受死了！
她召唤系统：我还有多少成功值？
四个。
唐贤妃想着自己现在的处境，想逃出去大概率不可能了，但还有一线生机，不过是在皇帝手里。
永宁帝那个薄情寡义的人，满后宫就对蒋星有三分真心，不能指望。
她果断用一个成功值兑换痛感屏蔽。
但她发现，眼珠子还是往下掉！
系统解释，这是外力因素，不属于痛感，无法屏蔽。
唐贤妃又花掉一个成功值，兑换了一切正常。
周太医眼睁睁看着唐贤妃浑身的伤口奇迹般消失，连带着她的眼睛和半瘫都好了！
“妖异！”汪福惊叫。
唐贤妃高声尖叫，“永宁帝！我乃仙女下凡，赐尔仙丹，汝却虐待于我，我要诅咒你！”
汪福吓得脸色苍白，他转身冲进耳房，“陛下！”
永宁帝也被震惊了，他尚未思考好，孟晚岁就跪下了，“陛下，不可信，有诈！”
永宁帝已经有了动摇，不出声，看着孟晚岁的眼神如同看死物。
孟晚岁暗暗捏紧帕子，语调却异常平静，“贤妃若是仙女，您是明君，她既然下凡，那为何不肯早早出手相助？
“听闻陛下早年被禹王针对，凶险异常，可贤妃娘娘却从不出力半分，直到您御极四海，她方才出头争宠，仙女之名不实。”
“其次，方才的药，并非她赐，您乃天子，她即便是仙女，也越不过您去。
“臣女认为，她顶多算是乡野狐精，想要吸取您的龙气！
“那仙丹尚且存疑，臣女愿效劳，前去拷打出一枚仙丹，供周太医诊断。
“若贤妃真是仙子，届时臣女一力承担天怒！”
永宁帝甚至不用思考，就知道这是最优解。
贤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也存疑。
有人去办，自然再好不过，就算怎的惹怒了仙女，那也有孟晚岁这个债主挡在前面。
“朕准了。”
孟晚岁掐了下大腿，才起身。
她不会顶罪，更不会让唐贤妃活着走出这间密室，她只会让唐贤妃死在这里。
不过有一种可能，唐贤妃能出去……
孟晚岁再度站在唐贤妃面前。
一贯笑意盈盈的人，变成了孟晚岁。
“贤妃娘娘，您是自己交出丹药，还是我帮您？”
唐贤妃不可置信，“永……”
噗！
鲜血从唐贤妃肚子滚出，溅在孟晚岁苏绣覆面的粉色珍珠鞋上。
她下手极狠，还转动刀柄拧了两圈。
“娘娘，有遗言吗？”
她抽出刀，快速抽了一块布，塞进刀口里，又操刀把布推进唐贤妃肚子里。
唐贤妃笑，“……孟晚岁，我不会死！”
说着，布从她刀口飞出，打在孟晚岁脸上，留下一片血污。
而她身上伤口，再度愈合。
唐贤妃语气嘲弄，“孟晚岁，我是仙女，仙女是不会死的。”
孟晚岁瞳孔收缩，可面上丝毫没有被变化，她改变策略，提刀斩下唐贤妃的手腕。
唐贤妃手腕落下后，三道尖叫声同时响起。
汪福和周太医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已经被吓傻了。
孟晚岁回头，淡淡扫过汪福和周太医，两人瞬间噤声。
——比起仙女，杀人不眨眼的疯子更可怕。
唐贤妃能不能活他们不关心，但如果孟晚岁刀了他们，他们却是真的活不了！
孟晚岁踩在断手上，“能接上吗？”
声音轻柔，和从前别无二致。
唐贤妃额头上豆大汗珠滚下，哭声和咒骂声在密室盘旋，在缝隙里传出去，被吹入夜色，落在李晟耳畔。
“王爷，周太医传信，说是郡主说不着急。”
李晟接过，只看了一眼，就放在一边。
帝心瞬息万变，孟晚岁当时判断安全，未必下一刻还安全。
“太后呢？”
“已经在紫宸殿外等着了，可陛下始终没见。”
李晟睁开眼，“她只是等着？”
玄青点头。
李晟气血翻涌。
他差不多能猜到太后的想法。
永宁帝现在根基稳了，不用他这个亲王弟弟扶持了，差不多该收拾了，结束一皇一王分割朝局的场面。
“下个月给寿康宫的银钱供奉减少一半，再下个月又减少一半，以此类推。”
“是！”
“王爷！不好！蒋青山忽然现身长安街，直奔宫门去了！”
李晟豁然起身，“拦下他，要活的！不管用什么办法！”
内间的唐氏慌了神，“蒋青山怎么会还活着？我亲自给他办的丧礼，这才刚刚过了头七没几天！不会是还魂吧？”
李晟转身，盯着屏风后的人影。
——这世上确实有还魂，但蒋青山不会，因为他就没死过！
他像是闲谈：
“萧三从前有个丫鬟，名唤银珠，萧三死后，她离奇消失，不知道唐夫人掌管中馈，可知道她的去向？”
“她不是被蒋青山收去做通房了吗？”唐氏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