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时沉默半响,忽然吩咐跟在他身后的下属,“去我库房中拿布,把前面围一条路出来给令婵走。”
“……我不要,”令婵皱眉拒绝,“大家都热热闹闹的过节,就我一个人被围在布里,多可怜。”
“有我陪着你,还不够吗!我一个顶他们一百个好不好?”
令婵不理他,接过下人手里的帷帽,端端正正的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街上的叹息声几乎汇成了一股音浪,在这饱含遗憾的声音里,澹台时飞快的说了一句,“……我会做到的。”
令婵瞪大了双眼,“你不会真的要把别人的眼睛挖出来吧?这么多人!”
“你在说什么啊?”澹台时气笑了,想按住她的脑袋,长相却是冰凉的竹编,他淡了神情,“走吧。”
街上很热闹。
有人在唱戏,吊着的戏腔咿咿呀呀,脸上的彩绘色彩鲜艳;有人在变戏法,长长的火焰从口中吐出,赤红的热气喷涌。薄薄的纱布在眼前飘荡,帷帽外的世界朦朦胧胧,可是令婵睁大了眼,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
吃的有糖葫芦,驴打滚,云香片,各种各样香香甜甜的美味小点心,还有热腾腾的馄饨,冰凉凉的糖水。但这些戴着围帽的令婵都不方便吃。
但是真的很热闹,处处都是鲜活又欢快的气息,来来往往的人们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开心。
令婵也很开心。
只有澹台时不开心,他抱臂跟在令婵,看少女欢快的跑跑跳跳,努力的睁大眼不错过一点热闹,又在视线划过零嘴时露出渴望又遗憾的神情。
这个帷帽像是隔开了她和这个世界。
但很奇怪。
在他的视线中,她依然纤毫毕现,每一点小情绪都能被他完整的捕捉。
澹台时忽然有些疑惑,拥有这样的美丽,到底是她的幸运,还是她的不幸?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
令婵走的气喘吁吁,两颊红扑扑的,像只运动过量的小兔子。
她问澹台时:“都这么晚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饭?”
澹台时眉头微挑,“你还不累吗?我以为你会更想回家?”
“回什么家呀?”令婵道:“花灯都还没看呢!我还想看看京城的灯塔是什么样的,我们那可没有这种活动。”
“告诉你个秘密,”澹台时神秘兮兮的附身,凑近令婵的耳边,“我今年也做了花灯哦。”
“一定是最丑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