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伯很快决定不与老伴儿一般见识——他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一个家就好比一艘船。掌舵的只能有一个,必须是一家之主。老婆子见识短,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情。左右有他把着方向呢。
当然,既然话说到这份上,索性跟老婆子把话全说开来。今晚,他们俩公婆好好的说道一回。
想到这里,他直了直腰身,继续说道:“老婆子,你觉得这些年,我们俩公婆容易不?”
齐妈嗡声应道:“又有哪个容易了?世道这么乱,也多亏了大伙儿捆在一起,风里雨里的,都是一起过来了。”
齐伯愣了一下。他家老婆子哎,今儿怎么了?跟个牛皮纸糊得灯笼一般!
咂巴了一回嘴巴,他只好继续“点灯”:“这话也没说错。我们本来是一群什么人?在这样的乱世里,如果不齐了心,抱团取暖,哪有活路?可是,我们过日子,不能只看眼下,还得把目光放长远了。”说到这里,他身体略微向前倾,将声音再压低了,用一根手指头在炕几边沿轻叩了一下,“别看云哥儿回来了,大家面上一团和气,其实,揭开面上这一层,底下的名堂多着呢。”
齐妈听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了,愕然的抬起眼皮子,瞪过去。
“你这么瞪我做甚?”齐伯叹了一声,“我是大长老,这里头的事,你能比我更清楚?还有,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我的为人,你还能信不过?我会背地里,跟自家婆娘红口白牙的冤枉旁人?”
齐妈被他的话再一次刺激到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好比是雷鸣,在她心头响起——她家老头子是什么时候变了,还是这几十年下来,她根本就没有真正看清过他?
齐伯不疑有异,反而以为自己是降住了自家老婆子——这才对嘛。老婆子素来最听他的话。
按下心里的得意,他接着往下说:“以前是我没有跟你说。你以为我做这个大长老容易啊。你看看长老会里的都是些什么人!再看看那些营主,还有后来提起来的那些执事。这里头有谁是善茬?有哪个不是子侄众多,人多势众的?你别看老丁。他打乡下来,向来眼界低。到现在还没回过味来呢。除了他,我们俩公婆算是长老会里底子最不济的。我这个大长老就是个光杆儿。以前,我曾有过想法,让你也去女营,你自个儿加把劲,我也给你造造势,让你当上副营主。可是,老罗早早的伸了手。女营就那么大,我们再去插一杆子,也没有多大的意义。所以就作罢了。后来,我又想过听风堂。人选都物色好了。哪里知道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