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
姜茶说：“你现在怀孕反应那么大，叶行之回来你肯定是瞒不住的。”
“我知道。”
程宁月低头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腹部，拖的越久，她就越是舍不得拿掉孩子。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狠得下心的，但她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好了好了，要是实在舍不得就生下来，大不了以后……我赚钱养你们娘儿俩。”
姜茶攥紧了程宁月另外一只手，“刚好我们家公司最近投资了一家贵族幼儿园，咱孩子以后上学都不用愁了。”
“……”
程宁月被她这么一安慰，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同时心里也下定了决心，这个孩子，她要留下来。
……
叶行之是傍晚的飞机回来，他说四点钟下飞机会直接回家。
程宁月吩咐唐嫂多做几道他喜欢吃的菜，手里拿着第一次去医院检查的那张孕检单子，反反复复地看。
单子的右下角写着几个字：孕六周。
其他的叶行之看不懂没关系，但这三个字他应该看得懂。
他不是一直都想要孩子吗，现在她怀孕了，他应该会很高兴的吧？
程宁月想着，唇角不自觉地就染上了笑意。
但一直等到下午六点半叶行之都没有回来，打他的电话也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程宁月心底隐隐生出来一股不好的预感。
一直到晚上八点，叶行之终于打了通电话回来，声音里都是疲惫：“我现在在黎塘。”
程宁月知道这个地方，叶行之的外婆家。
“你怎么跑黎塘去了？”想到什么，程宁月声音都紧绷了不少：“是不是外婆她老人家……”
“心脏病发作，现在还在抢救。”
叶行之的外婆本来身体就不好，加上年纪大了，虽然发病的第一时间就送去了医院，不过情况仍然不太乐观。
“那我现在也过去吧。”
医生说了外婆的情况很不乐观，就算这一次挺过来了，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只怕是……
老人家唯一的愿望就是看着他结婚生子，孩子的事情先抛开，程宁月这个外孙媳妇，总是要过来见外婆最后一面的。
“好，但是让司机送你过来，不要自己一个人开车。”
“嗯，我知道了。”
程宁月匆匆收拾了点东西下楼，和唐嫂说了一声要去黎塘的事情。
她没什么胃口吃晚饭，唐嫂怕她饿着，愣是切了一盒水果，又装了两瓶牛奶，让太太带着路上吃。
司机过来的很快。
娄城走高速过去黎塘要两个多小时，路上程宁月睡了一觉，醒过来又吃了点水果，九点半的时候就到了。
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医院这边。
叶行之等在医院门口。
黎塘比娄城要冷得多，程宁月一下车就被冷风吹的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
“怎么不穿厚一点？”
叶行之步下台阶，抓着程宁月的手，她的手是热的，“手术已经结束了，医生说外婆要明天早上才会醒。”
两人进了医院。
夜晚的医院很安静，外婆的病房在二楼的尽头处，单人间，比不上大医院里的高级病房。
程宁月只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老人家身上还戴着氧气罩，头发花白，形容枯槁。
“你吃过饭了吗？”
关上病房的门，程宁月小声问了一句。
叶行之摇头，别说吃饭，他连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脸上也尽是疲惫。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
程宁月起身，想到什么，又打开自己的帆布包，里面有唐嫂给她准备的水果，还剩下一大半。
“你先吃点水果垫一下肚子，我去给你买饭。”
医院门口就有很多摆摊的小贩，程宁月不到十分钟就提着个盒饭回来了。
“我让老板帮忙加热过了，你先将就吃一点。”
叶行之抓着盒饭没松，大手顺势一拉，拉着程宁月在自己旁边坐了下来。
“你是不是瘦了？”
“……”
一天到晚吐的昏天暗地的，吃什么吐什么，不瘦才怪了。
“我……”
‘怀孕了’三个字，到了嘴边硬生生又变成了：“最近在减肥呢。”
叶行之已经打开了饭盒，里面是两荤一素，程宁月一闻到那股肉味儿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
“呕---”
再也忍不住，程宁月起身捂着嘴巴就冲到不远处的垃圾桶，蹲在地上吐了起来。
“宁月？”
叶行之随手放下饭盒，拿了瓶矿泉水过去拧开给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
好不容易吃了点水果，这下全吐出来了。
程宁月拿过矿泉水漱口，站起身刚要说她去个洗手间，眼前忽然一黑，晕了过去。
……
夜里十一点多。
程宁月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背上面扎着针头，她躺在病床上，头顶上面的输液架上挂着一大瓶吊水。
怎么回事？
她想要坐起来，可刚刚动了一下，病房的门口被人推开，叶行之眉眼沉沉地走进来。
程宁月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咬住了唇瓣。
她猜测自己可能是一整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又吐了几次，体力不支下晕过去的。
可这里是医院，她晕过去，医生一检查，她怀孕的事情肯定就瞒不住了。
“醒了？”
叶行之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玻璃杯，杯子里是温度适宜的温水，“要喝水吗？”
程宁月下意识地点头。
她一只手打着点滴，叶行之干脆拿着杯子放到她的嘴边喂她喝水。
程宁月咕嘟咕嘟喝了两口。
“你……”
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心底里仍然抱着一丝丝的侥幸，或许他---
“想问我知不知道你怀孕的事情？”
“……”
“怀孕差不多两个月，你是医生，自己怀孕了这么久，早就知道了吧？”
“也、也没知道多久。”
叶行之垂眸看她：“那总归是我出差之前你就知道自己怀孕了，对吧？”
“……是。”
“不想要？”
“没有！”程宁月抬头看他，“我是犹豫过，但从来没有说过不要这个孩子。”
“那就是打算生下来了？”
叶行之脸色好了不少，她早知道自己怀孕却不告诉他，他还以为是她不想要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