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手,沈卫民坐在上铺更是一动也不敢动。
“快下来啊。”
“哦。”
趁着起来之际,沈卫民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双层单人床、墙上贴着的一张画像,挂着的挂历,还有铁皮暖水瓶搪瓷杯?
“老舅,我自己来就行。”说着,沈卫民又趁机偷摸了一下此时扶了他一把的老舅的一只手——暖和,有弹性。
是活的!
就这么一瞬间,沈卫民只觉得他浑身上下鸡皮疙瘩一下子全起来。顾不上多想,他立即冲到挂历前面。
——1976。
挂历附近就有一面镜子,沈卫民极力控制着表情来到镜子前面——对面这张年轻得过分的面孔,他不会不认识。
他敢以他生平高出常人的智商发誓——他好像是活过来了!就如他无数次奢求如果时光可以倒转该多好。
那他就能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而不是时隔两三个月再见到她时已经物是人非,再守候已经毫无意义,徒增伤悲罢了。
对!
长卿!
不怕,不怕,有我在。目光落在了挂历上那一行小字上,沈卫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迟了,他还是迟了。
何远杰借着外面水龙头冲了一把澡之后依然还是未见外甥出来,他是真怒了,将拧干的毛巾往肩上一甩,他就气势汹汹要去逮人。
“老舅,不是,副队长,我要请假……”
“滚犊子!”你还请假?就你一个连临时工都算不上的小学徒,你还真当你会开车会换个配件就缺你不可!
“不是,副队长,我是真有急事。”沈卫民见他老舅居然要抽腰上皮带,他这个急的,“回头再说,我先去打个电话。”
“不许占用公家便宜。”
“打好会给钱。”
“这混小子!”看着外甥话还没说完就跑,何远杰气得双手叉腰——好不容易今晚有躺跟车的机会,你说你请啥假?!
“爸,是我,卫民。”
“哟,稀罕呀,居然还给老子打电话。干啥,是闯祸待不下去?”
有这么一刹那,再听到久违的熟悉声音,沈卫民的眼泪都要出来。要是没错的话,这一次跑来省城正是他犯二的时候。
“真闯祸了?”
沈卫民深呼吸了口气,“没,就是想家了,想您和我妈。”
哈,怪事!他沈明全居然还能听到他家这个恨不得跑到天涯海角好没人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