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的百戏,正是这种风貌的直观体现和动态体现。百戏,比兄弟艺术更生动地体现了一个民族在特定时代的蓬勃生命力。
百戏的各种项目,有时是轮番表演、缀联汇集;有时也会融而为一,构成一个有机的艺术整体。张衡《西京赋》中对于一个叫做“总会仙倡”的演出节目的著名描述,就使我们依稀看到了一个很有一点气魄的表演场景:
华岳峨峨,冈峦参差;神木灵草,朱实离离。总会仙倡,戏豹舞罴;白虎鼓瑟,苍龙吹篪。女娥坐而长歌,声清畅而逶蛇;洪厓立而指挥,被毛羽之纤丽。度曲未终,云起雪飞;初若飘飘,后遂霏霏。复陆重阁,转石成雷。霹雳激而增响,磅磕象乎天威。
这场演出以仙山为背景,艺术家们布置的仙山,有巍峨的危岳,有起伏的冈峦,处处都是神奇的草木,挂满了鲜红的果实。在这样一个环境之中,演员们跳起了摹拟豹、罴的舞蹈;扮演白虎、苍龙的演员用不同的乐器在吹打奏乐;扮演娥皇、女英的演员端坐着唱起了歌,歌声清畅而婉啭;古乐人洪厓站着指挥,他所穿的羽毛服装是那样美丽。一曲将要结束的时候,演出场景又发生了变化:乌云翻卷,雪花飞舞,越下越大;雷声隆隆,越来越响,这是艺术家们转动石块造成的效果……
这与其说是一场演出,不如说是欢庆人类征服客观世界的一个盛典。你看,曾对原始人造成巨大威胁的豹罴凶禽、雷电雨雪,到了汉代,已成为一种纯然观赏性的美学对象;曾经是令人崇拜的图腾符号如白虎、苍龙等,也已下降为美的苑囿中的普通成员;曾经是介乎人神之间、出没于传说与历史之中的瑰丽形象如娥皇、女英、洪厓等,也都跻身于供现实的人享受、观赏的场景之内,已经没有凌驾于世人之上的凛然感和崇高感。因此,我们不妨说,张衡所描绘的“总会仙倡”的演出场景,是中华民族稳步跨入文明社会之后所焕发的自身力量的对象化,是不断宏阔的人的精神和人的生活的生动写照。
从戏剧史料学的角度来看,张衡的描写未必准确,因为他是在写允许虚构、夸张的赋;但是,由于赋本身也与百戏一样,是汉代美学精神的必然产物,因而他只是对百戏的演出状态作了同向强化,而不是异向夸饰。张衡本人也生活在汉代,是一位中国科学发展史上罕见的全才。他创制了世界上最早的浑天仪和地动仪,精通天文历算,令人惊叹地论述过宇宙的无限性,考察过月食的原因。张衡一身,集中体现了中华民族行进到汉代之后对客观世界的把握程度,因此,由他来描述百戏演出情况,更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