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田里的谷穗,转眼就熟了,黄了,就到底儿了。两年过去,冯维聪和冯春雨都高中毕业了。高考下来,冯春雨的感觉不错,这一次考试比任何一次学校内部组织的考试发挥还要好,最后一科考完,她将心中存疑的几个问题翻了教材对照过,和同学、老师们讨论过,眉头一下子展开,紧闭阴黑的心里透进了一缕阳光。
冯维聪感觉不是很好,一上考场,他就头疼。这种头疼不是第一次,早在他喝了农药、要逃离这个世界之后就有的了,而且常常犯,只是他不敢说,也不能说。这种头疼有时是在夜里睡得正酣的时候突然袭来,他觉得自己是在夜空里,有着无限长度和无限纤细的铁针,一束一束地呼啸而来,以惊人的迅速、以麦芒一样的尖利深入他大脑的深处,让他半夜半夜地睡不着。有时是在早晨背书的时候,背着背着,那些句子刚从他的口里出来,又绕了个圈,固执地钻进他的耳朵里,末了却是什么也记不起来。进入高考的考场,拿起那决定命运的试卷,一眼看去,那些东西都很熟,此前都看过的,都做过的,可一提笔写下的,却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冯维聪和冯春雨坐在小河边的柳树下,任微风轻轻拂过,任柳枝轻轻摇动,任夏日迷迷糊糊的阳光经树叶筛过之后,一片一片在他们身上拂来拂去。有几只麻雀,扑扑扑地飞来,在枝叶跳去跃来。冯春雨有些畏惧,往冯维聪身边缩,哥,我怕麻雀屙屎下来!
冯维聪伸出手臂,往冯春雨的头上护。要知道,麻雀屎掉在身上是不吉利的。
分数下来好些天了,冯春雨的分数在全县排列第三,而冯维聪的分数居然比冯春雨的分数低两百多分,排名应该是倒数了,可见冯维聪的差距有多大。
冯春雨说,哥,会不会是老师统计分数错了?冯维聪摇摇头,说,不会吧,高考可不是开玩笑的,老师们可是十分小心的。冯春雨说,要不,去学校开个证明,我们一起找教育局去查查,我陪你。
冯维聪说,我们,别说考试的事了。冯春雨靠在冯维聪的胸前,小声说,哥,你别伤心,我不会忘记你的。
冯维聪拍着冯春雨的肩说,我不伤心,你看我哪里伤心了!我高兴,我从心窝子里就高兴的。冯春雨说,哥,其实你比我聪明,学习比我好,只要坚持下来,你至少可以考上北大。冯维聪说,别说那么多。
冯春雨说,家里的活你做得太多了,你总是把时间留给我。要不,你复习一下,明年考,就考北京对外经贸大学,我在学校里等你。
冯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