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安举着筷子,夹起一枚面皮晶莹剔透、包裹橘红虾仁,造型精美如艺术品的饺子放到面前,就着窗外的阳光仔细欣赏。
面薄底厚的鸳鸯皮,完美的十三褶,被捏做成梳子或白兔的形状,能嗅到河虾、火腿与笋粒的复合气味在近处扩散开。
评价一道美食的标准往往是笼统于色、香、味的三者俱全,倘若要自诩是一名高雅的食客,就得将这份标准清晰化的同时再加上一套故弄玄虚的规矩,装模作样的强调一种仪式感。
在江南临近苏杭的富饶地段,这种“化简为繁”的饮食文化大为盛行,那些文人才子能在酒楼里用七八种工具对着一盘大闸蟹不知疲倦的拆上一整天,就连一碗普通的白米饭都能吃出不同的讲究。
苏幼安认为自己应该是个接地气的食客......至少她不会把食物当成玩具或者工艺品那样不断的摆弄。
于是姜元就见着这女孩以一个优雅的姿势开始风卷残云的清扫着桌上的菜肴。
他举起筷子刚要去夹蒸笼里仅剩的最后一枚虾饺,下一刻就感受到一双眼睛锋利如尖刀般扫来,握着筷子的手就这么僵硬在半空中,直到最后的虾饺也被苏幼安夹走,房间里凝重的气氛才有所缓解。
苏幼安在书院里被关了整整十年,每天过得是苦行僧一般的生活,离开书院之后,那盛行江南的奢靡之风始终无法影响她——
等她学着那些同乡慢吞吞的吃饭喝茶,恐怕早就要饿到两眼发绿了。
在书院里每天吃的都是些咸菜白粥和酱油醋饺子,回到江南之后谁要敢拦着她上餐桌大快朵颐,她就敢拿出一篇杀法让对方感同身受的体会这十年修行的艰难困苦。
姜元看着苏幼安吃掉了半桌子的菜肴,开始迷茫她生得这般纤细是如何把这近两斤的食物给塞进肚子的。
“这是武功,也是修行。”苏幼安吃饱了,心情格外明媚,那对漂亮的眼睛扑闪着看向姜元。
她看着姜元张了张嘴,那口型分明是要说一声“苏大人”,当即是不满的用筷子敲打两下瓷碗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以后出门在外,你要喊我一声‘老师’。”苏幼安看向自己新收的“书童”,“但是平日里你直接称呼我的名字,以同辈相交就好,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
等到姜元也吃饱了饭菜、喝足了茶水,苏幼安就起身去反锁了房门,然后用左手持着笔,不紧不慢的在门扉上写了一个“定”字。
这定字法术在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