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妆顺着门前唯一的土路木然往前走,步伐规整,映着天空越来越铺张的纱红,像被劈头吞噬的虫卵。
好一会儿,她终于反应过来。随即有一两秒,眼睛忽然看不见周遭,却能看到无穷远处:背井离乡,孤山异客,落雨成花,满目深翠。
她眼睛干涩,抬头往天上看,目光挂住浓烈里正欲隐去的一道月牙。
而后定了定神,从尼龙包里摸出手机,小小一只诺基亚5630,口袋里还有一卷皱巴巴的钞票,她掏出来数了数,三千六百块钱。
这两样都是她收监前的家当。
翻开手机盖,键入短信箱,里面有两条发自于一年半前的信息,发件人处各是一行网络号码。
第二条是:南城市化真区柬寨路,龙城小区3号楼3单元201,这是她的目的地。
这条路走上一公里,就是汽车站。
还没走近,老远就看到好几个私车司机模样的男人聚在一起抽烟,盛妆皱了皱眉头。
“姑娘坐车啊?”那几个男人盯着她走近,脸上都堆了笑容,簇拥上来揽生意。一边跟她说话,一边彼此飞着眼风,好像在说,呦,今天出来一个嫩的。
几个人都穿着磨损程度差不多的皮袄,黑褐色,单手夹烟,另一只手揣在兜里,身体微佝,说话间眼神飘,动作松散,没有蓄力的紧绷。
盛妆神色不变,把尼龙包拉到胸前,撞开小包围圈,走到售票处前。
售票员看着她,“去哪儿?”
她没有身份证,就把释放证明从窗口递过去,“麻烦你,要一张去柬寨路的票,最近的班次。”
“没有直接到柬寨路的,挨得最近就是去化真区广西路,要不要?”
反正只有这一家汽车站,盛妆说,“要。”
售票员仔细核对了证明上的照片,把车票和找零一起递过来,忍不住又多看两眼,小声嘀咕,“挺好看的姑娘,可惜了。”
盛妆没什么表情,把身份证还有票和钱一把抓到包里,转身走进候车室。
室外湿冷,室内烘热,她自觉心情平静。
候车乘客不多。盛妆环顾一圈,将每个人的样子都用眼神过一遍之后才松了半口气。这地方偏僻,方圆十里除了监狱就是零星几家做相关经营的小店,无外乎小饭馆、小超市和小旅店这几处基本配置,因此客流量稀少也是常理。
她不由自主地低头掐算,好在这里房租肯定低廉,且人员往来固定,所以收支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