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一下眼泪和鼻涕,才看向一脸焦躁的冷秀,伸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才咬着叶子烟杆,用一种含混不清,但家人间能默契听懂的言语说话:
“蚊虚针是我放的,这你是知晓的,可那老爷子为何会这么配合地承认天一教的身份,为何又在山门口和前方丈做过一场,明明一掌震死了前方丈,禅院内再无人可制他,他又为何主动退走?他如此这般大费周章,目的已是唾手可得,却为何劳师动众搬半途而废?他真的是为了抢夺知羽而来吗?”
冷秀眼睛提溜一转,从随身荷包里摸出一个晒干的枣核放进嘴里,嘟囔着说话:
“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位老爷子也是像杨尊那般看上了我家知羽天资,准备查查一番收为弟子。”
“八九不离十,知羽讲过,那位老人家在考教他诗词之类的东西,你想啊,诗词、贱物;文人、贱人;中下层武人以文为耻,可若爬到杨尊那样高度的人会如何看待这些东西,你我虽不可知,但那日一面,我观杨尊谈吐做派,不似武人般粗鄙,倒像饱读诗书之人。”
“别瞎讲,你这是颠覆文武,小心夷三族。”
冷秀听他胡说八道,背脊出汗,大汉新帝与天门九脉虽没有颁布《禁文令》,但种种针对文人的做法让多少人断了学文的念想,书念再多不敌一拳,满腹经纶一刀就倒,文人地位尚不及有钱的商贾,武士阶层都极力撇清与文人的关系,谁也不想被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只会耍嘴皮子的臭狗屎沾上,顶多把一些账房、识字先生当猪养,形同牲畜,说杀就杀的角色,而今陈训却说高品武人可能文武双全,这不是朝整个武士阶层身上泼屎吗?
“读书又无罪,皇帝老儿也没下令焚书坑儒啊,且你看这禅院之中,早中晚皆有课,学佛经修佛法,亦无人敢说佛学是无用之物啊。”
“那能一样吗,人家背后有佛祖罩着,穷酸背后有什么,至圣先师的老家都被金鼎教给占了,还说那里风水好,逼迫着孔家迁坟,谁罩他们,一群空口白话的老鬼吗?”
“妇人之见!”
陈训有点词穷,自从他丹田被废,进不得武,他便偷偷摸摸地看些杂书,看得越多心中越是通透,书本是书本,文人是文人,并不能将书本与文人武断地划上等号,文人不擅长利用书中的知识为自己张目,那是他们没本事,没人拦着他们习武不让他们进步,是他们自己读书读傻了,以为万里终南书为途,自己又没什么谋生发财的本事,只能依附在武人身边,活该被奴役,和书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