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份上,勉强见了一次。是在县衙签押房见的,连看茶的客套都没有,一开始也不愿给田老太爷帮忙,很明确地对田老太爷说:“……别说你才送我二百两银子,就是用两千两银子码个银人送我,你那秀才儿子我也不敢放。你不想想,这是啥案子?为这案子,问了一个绞立决,两个斩监候,前任王大人也丢了乌纱下了大狱——你该不是想让我也丢乌纱下大狱吧?!我为实授这个知县可是苦等了七八年了!”
田老太爷连连说:“不敢,不敢,小民只求……只求钱大人恩典……”
钱大人翻着白眼说:“咋着恩典?这教案圣母皇太后都有懿旨的!”
田老太爷也知事情难办,可仍讷讷地说:“好歹……好歹我儿总……总还……还是个秀才呀。”
钱大人不以为然:“秀才?秀才咋啦?秀才就能打人家洋大人了?我实话告诉你,别说这回你们没理,就算有理,你们也得让着人家洋大人三分!为啥?就为着他是洋大人!”
田老太爷流着老泪问:“那……那就没办法了?”
钱大人想了好半天才说:“你再送五百两银子过来,我替你在詹大人面前缓个情——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面,有没有把握我是不知道的。你自己呢,也去找一找詹大人,把砸坏的诊所赶快修了,再赔些银子给人家。让人家詹大人开恩发个话,不从严追究,我这边就不处斩立决了,最多问个斩监候。日后你再花点钱上下打点一下,那十有八九就死不了了。”
田老太爷差点没气昏过去,再送五百两银子给钱大人,钱大人还要处儿子一个斩监候。可气归气,还得按钱大人的吩咐去做。那当儿詹姆斯牧师还没从上海回来,田老太爷就先出资找人,把诊所和福音堂全修好了。詹姆斯牧师披着瑞雪回来的那天晚上,田老太爷又颤巍巍地去主动求见。一见詹姆斯牧师跛了腿,田老太爷心里已凉了半截。
詹姆斯牧师倒还不错,知道田老太爷的来意后,对田老太爷说:“……你不要怕,有主的保佑,我只是受了点伤,并没有像彼德牧师一样被杀死,因此你儿子不会被你们的官府杀头——我也不会要求你们官府处死他。”
田老太爷十分惊喜,连连向詹姆斯牧师致谢,后来又进一步哀求说:“詹大人,你……你要多少银子老夫我都给你,老夫我只……只求你慈悲为怀,再多说几句话,让……让钱大人把……把我儿子放回来,好么?”
詹姆斯牧师说:“这就用不着我去说了,官府是你们的官府,自然会为你们讲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