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舟一行人看着这一幕,眼睛止不住地颤动,昏暗的天色里,长公主娇小纤细的身体笔直而坚定,仿佛能鼎天撑地一般,挡住了汹涌的民怨,天地风云色变,大河顿失滔滔。
她气吞河山。
直到许多年后,他们一个个都已经成为朝中重臣,仍然记得在这个雨声淅沥的日子里,长公主孤身一人,立于苍穹,斩尽了杭州这方蒙昧天地,使天清地明,使河海清宴,自此沿海一带的百姓们,不祭海神妈祖,改祭护国长公主。
姜扶光继续上前:“孤来新安县时,曾于陛下立军令状,誓与新安县百姓共进退,潮讯一日不退,洪灾一日不平,百姓一日不安,孤誓不还朝。”
村民们节节后退,一双双麻木空洞的双眼,看着眼前娇小的少女。
“来啊,把孤扔进河里去。”
“我们一起死。”
“来啊!”
一声声呼喊,伴着淅沥的雨声,伴着滔滔的河水,在大坝上回荡,雨水顺着她的发稍,从脸上冲刷而下。
“砰”一声,一个村民扔掉了手中的农具,崩溃大喊:“我不想死,我想活,我不想死啊……”
人群不由一静。
“我也不想死……”
“我想活。”
接二连三有人扔掉了农具,崩溃大哭。
潮讯至今还没退去,许多人都受了灾,他们眼睁睁看着大水淹掉了他们辛苦秧插的稻田,冲毁了房屋,吞没了他们熟悉的亲朋,毁掉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心中充满了恐惧、焦虑、惊慌。
可官府不作为,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水肆掠,所到之处,一片汪洋。
姜扶光眼眶红了,嗓音一片沙哑:“乡亲们,朝廷没有放弃你们,治水的河道监察史,赈灾监察史,以及赈灾银,都在路上,从新安县的水患奏报进京,朝廷就已经在准备赈灾,但是洛京距离杭州路途遥远,就算日夜兼程,也需要大半个月之久,他们很快就要来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丈人,激动地问:“真的吗?朝廷真的没有放弃我们?”
“陛下是一位仁德的皇帝,大坝决堤的消息奏报进京后,他忧心地方官员不作为,令百姓饱受灾患之苦,这才令我秘密前往杭州,视察新安县水患详情,主持赈灾救民事宜。”
这是祸水东引,村民们的怒火,总要有一个发泄的途径,而导致灾情扩大严重的,就是王县令和李太守,他们不冤。
村民们反应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