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涯悄无声息离去的那一天,柳如烟在跟空气较劲,饿了一整天肚子。
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饿晕了,她睁眼的时候,月光已经爬上了窗外道路尽头,斜斜挂在已经凋谢的风信子枝叶旁。
肚子在那里嘀嘀咕咕,她尝试把小肚子鼓起来。
突然想到,之前她也是这样挨饿,陈涯还凶巴巴地说,想要往她肚子上揍一拳,突然就笑泄气了。
接着,她又悲伤起来了。
她和他离别了。
借着月光走到厨房,她打开冰箱,温暖的光线照在脸上,寒气扑面,心中的空虚却感到些许缓解。
点兵点将好久,从里面挑出了两块面包和一个鸡蛋,她尝试给自己做一个三明治。
刚拆开面包的包装袋,点点泪水滴落到面包上。
冰箱的压缩机适时响起,仿佛在进行无用的宽慰。
柳如烟啜泣着,擦干净眼泪,心中感到既委屈又痛苦。
现在想来,陈涯简直是个坏透了的人。
她一个人徘徊在湖边,他只是在那边静静看着;她鼓起小肚子,他就想往上面揍一拳;她比任何人都爱着他,他却不辞而别了。
柳如烟捧着三明治坐在沙发上,每吃一口,都想起陈涯在她身边时梦幻般的快乐日子。
吃完了三明治,她很没有修养地舔了手指,又牛饮完杯里的水,瘫坐在沙发上。
不知哪里的水声“滴滴答答”响个不停,不知哪里的秋蝉在鬼鬼祟祟的叫,柳如烟躺在沙发上,不知哪里来的陈涯的声音,满脑子都是。
今夜的月色格外安静,她盯着窗外,觉得心中的褶皱稍稍被抚平。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她突然想起这首词,在这里倒是挺应景。
她走到阳台前,面前楼宇林立,万家灯火。
一扇扇窗户,形成一个个亮方块,在方块里,有在灯下枯坐的男人,有默默吃饭的母女,有引吭高歌的中年男性,有背着孩子拖地的妇女。
这些方块如同生活的横截面,纵向切开,将其中内核展露给柳如烟,她隐隐觉得这其中或许存在一些启示。
曾经她父亲老是嘀咕,王国维所谓的“三重境界”,什么“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什么“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什么“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