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心身边,抑或不言语,那他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对自己的经历如此清楚,又能如此精彩地讲述自己。他是那种能够看到自己年轻时走路姿态,甚至是可以看到自己如何衰老的人。
这样的老人在荒原实在难以遇到,也许是困苦的生活损坏了他们的记忆,面对往事他们通常显得木讷,常常以不知所措的微笑搪塞过去。他们对自己的经历缺乏热情,仿佛是道听途说般地只记得零星几点,用一两句话就能表达他们所认为的一切。而若俞不同。
若俞接着说道:“大家不要忘了血河池水中的流赭,以及大地上的楢柤,此时天予,为何不取?”
三年之艾,不以未病而不蓄;九畹之兰,不以无人而不芳。
此时大家都没有了声音,毛犊心里知道若俞是对的,而且他还知道凡心会采纳若俞的意见。
听到流赭和楢柤,凡心的眉头动了一下,左手微握着拳头抵在鼻子上,看着地图,沉默了几秒后,下定了进军血河池的决心。
凡心令诸怀为主将,率湣泽三千骑兵、一万步卒为先锋,令浑夕率两千骑兵、一万步卒为后应,火速开往血河池。
诸怀,天虞部落荒人,凡心去官后沦落荒原时结识,后凡心举事时起用。平时憨态可掬,及到战场,却往往是磨拳切齿、口流唾沫,一副好似要生吞对方的架势。虽出身低贱,但颇通兵法,尤好单骑逼近敌垒侦视虚实。几次身陷险境,都能化险为夷,既有荒人的勇力,也有青人的谋略。
浑夕是摇民,凡心作下主时的邻里,待人和善,老成持重,颇有见地。
诸怀所部只带了七天的干粮,轻车简行,星夜赶路,因为他要在祜休兵败被杀前赶到,不然一切便失去了意义。
暮春廿六,接到祜休求援后的第七天,诸怀抵达了血河池。凯达虽然料到莽浮城可能来援,却没想到援兵来得如此神速。
春季的荒原冰雪开始消融,道路异常泥泞,实在不便行军。以至于当诸怀率军出现时,凯达连提前备好的用来对抗援军的军械钱粮还没有发放。
作为一个荒人,诸怀明白,要想使一个部落真正臣服,唯一也是最好的办法,就是堂堂正正地打败他。
泥泞又狭小的空间里,谈不上操练任何兵法。而自己手中这支摇民、青人和荒人组成的混成军能受得住这样的考验吗?
尽管麾下的人都是自己精挑细选的,但诸怀的心里依然没有把握。
自己深得凡心信任,身居高位却还没在人前证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