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斐尴尬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仓皇的走了两步:“对对对,我正想着今天中午做几个好菜呢。”她刚要出去,却觉得不对,连忙看向了修竹,“你进来做什么?”
修竹指了指内室,又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册子:“我是来给公子送东西的。”
“饥不择食……”
低沉的男声忽然传来。众人都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四幅薄绫错金绣山石竹丛百合香木屏风一侧,正有男子推着轮椅出来,嘴角挂着浅薄的笑意,似有若无的弧度让人心头一颤。
怎么会有人生得这样清尘出世又不失妖孽?
但,此刻不是欣赏美貌的时候。
谢斐顿时石化,面如土色,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
修竹没有觉察不对,而是将册子递给了司御轩:“这是公子要的东西,属下送到了,公子可听见了,方才二夫人说要做好吃的呢。”他已经有些摩拳擦掌了,哪怕离早膳才不过过去了一个时辰而已。
司御轩接过了东西,慢悠悠地到了谢斐的跟前,似笑非笑地道:“你这饥不择食是个什么意思?”
说不慌,那是假的。
谢斐如今是住在清风堂了,倒是一时间将他给忘了,在背后说人的时候,竟然被正主给听了个正着,真是太社死了!
“我是说二公子不会饥不择食。”谢斐强颜欢笑。
司御轩的目光上下扫过来:“哦,是哦,原来是这个意思,我还以为你有别的意思呢。”
谢斐摇头如筛糠:“我哪里敢有别的什么意思,二公子切莫误会了。”
清荣和修竹对视了一眼,这两人为什么要绕着一个饥不择食说来说去,还能有不同的意思吗?
修竹这个关键时候就憨傻了:“到底是谁饥不择食啊?”
谢斐大囧,连忙拉着清荣就往外头跑:“我先去厨房看看,就不陪二公子说闲话了!”
只有犯二的修竹还在认真的望着司御轩,结果被赏了一个脑瓜崩儿。
“小姐,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谢斐瞪了她一眼:“少问,做你的事儿去!”
她一个人躲在厨房里,画了半天的圈圈,仰天无泪,只有骂两声。
太淦了。
清荣没一会儿又溜了过来帮忙,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姐,你对二公子真的没有什么感觉吗?”
到底是传言太多了,清荣也有些糊涂了,其实她一直琢磨不准自家小姐和司二公子是个什么情况。
谢斐一脸疑惑:“我要有什么感觉吗?”
清荣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就是感觉啊,你们现在是夫妻了,往后可是要过一辈子的,若是没感情,岂不是很难受?”
虽然没吃过猪肉,但她见过猪跑啊。
哪怕是个小丫鬟,可她也是真心为她担忧的,当然还有旁观者清的缘故。
这下谢斐才明白了,不知道为什么脸颊有些发烫,斩钉截铁地道:“这有什么,相敬如宾不好吗,何必弄那些折磨人的东西!”
话说的确凿,可心底却有些摇摆。
说真的,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对司御轩是个什么感觉。
若仔细琢磨下去,谢斐反而有些慌乱了,连她自己也弄不懂了,她有什么可慌的!
眼看着清荣还想问,谢斐连忙敷衍道:“这些都是日后的事情,你瞎操心个什么劲儿,赶紧帮我把这些东西给洗好了,否则没你好东西吃!”
清荣“哦”了一声,只能作罢。
直到席上,谢斐竟然还被这个问题所环绕,倒是有些心不在焉了。
夜色渐渐深了,谢斐推着司御轩回了屋子,心又慌了起来。
修竹送了水进来,让司御轩擦了擦脸,他看似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眼:“怎么,你还饥饿吗?”
“那二公子要见识见识吗?”谢斐瞳孔震颤,直接拽着人就往床上丢,根本没管用了多大的力气,却是一个不稳,将他给摔在地上。
她似乎听见某人忍着“嗯”了一声。
“你没事吧?”谢斐这下慌了,要是把人摔坏了,遭殃的还是自己,连忙就要将人给扶起来。
可谁料到方才有水珠溅在了地板上,正好被谢斐那软底的绣花鞋子一踩,整个人就朝着司御轩扑了过去。
修竹正好推门进来要送药汤,刚绕过了屏风,见着一幕,顿时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而此刻清风堂门户大开,听着动静不对,几个爱热闹的丫鬟顿时都涌了过来,竟然都站在了外室里头,十分大胆的朝内室张望。
司御轩倒在地上,谢斐整个身子都扑在他身上,脸紧紧埋在他的前胸,一只手还摸上了他那洁白的脸颊。
咦……手感还怪好的。
于是某人忍不住掐了掐,这一幕正好被吃瓜群众看了个正着,有人登时发出一声尖叫,丫鬟们捂着脸跑了出去。
有人嘴里还嘟囔着:“天呐,二夫人也太生猛了,竟然直接扑倒了二公子!”
谢斐觉得地缝不太够,恨不得当场自己掘个坟给自己埋进去得了。
虽然吃了司御轩的豆腐,可她亏本了。
非常亏本。
谢斐都忘了那一夜是怎么过去的了,反正第二日她是顶着两只熊猫眼出现的,又是惹得众人一顿鄙夷和猜测。
流言蔓延的速度远比她想象的要快,蘅芜馆的下人可都瞧见了,一传去,更是坐实了谢斐的英勇举动,几乎人人都在谈论此事。
若是此刻有个微博什么的,谢斐倒是可以争个热搜第一了。
一连三日流言不仅没有减少半分,反而是愈演愈烈,谢斐悔得肠子都青了,更是不敢再看司御轩的脸,侍奉得愈发殷勤,生怕他记了自己的仇。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殷勤,反而让司御轩有误会了,一旦她接近一些,便立即后退,“你别过来。”
谢斐捂住胸口,她,很是受伤。
她很想大喊,她真的没有这样饥不择食!
但此饥并不包括司御轩的美色。
谢斐刚出了屋子,就听得里头的修竹道:“二公子怎么还避着夫人了,难道是在害怕吗?”
司御轩冷冷的声音传来:“我有什么可怕的。”
“也是了,毕竟公子和夫人是夫妻,亲近些也没什么,属下觉得夫人对公子挺好的。”修竹笑道。
“你要是话这么多,就给我去外头念一百遍的清心咒。”司御轩直接将人推了出去。
再多的也听不到了,谢斐老实地回了药房制药材,点药的时候才觉之前趁机囤的药材快要用完了。
如今正是关键时候,这可耽误不得。
这是几日以来,谢斐第一次出蘅芜馆,趁着去给刘氏请安的时候,她可得把握把握机会。
到了万寿阁,却发觉院子里没什么下人,倒是屋子里里头传来笑声。
谢斐正准备掀开帘子进去,却忽然听得江玉玲语中笑声连连:“母亲可都听说了?”
李妈妈给刘氏捏着肩膀,先一步道:“整个府上可都传遍了呢,谁又不知道,老夫人便是想清净也不能,谁叫那头这样大的动静!”
江玉玲的眼皮慢慢掀起来,“母亲院里不是去了几个么,可说了不曾,听说那一日许多人都瞧见了,那老儿媳妇直接将人扑在了地上,还叫了老二身边的侍卫去送药呢。”
屋子里几个丫鬟都红了脸,倒是几个年纪大的笑了几声。
刘氏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可江玉玲却不放过,还在道:“这时候,能送什么药过去,这老儿媳妇也是忒张狂了些!”
“你也是,说这些。”刘氏有些忍不住了,到底是年纪愈发大了,这脸皮倒是薄了起来。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就是当个笑话说么,如今府中都传遍了,我也是想说给母亲笑一笑。”江玉玲察看着刘氏的神色,嘴皮子动得极快,“她谢斐敢做这样的事情出来,就不要怕人说,反正丢人的也不是咱们!”
刘氏到底是来了兴致,也道:“可都瞧真切了?”
江玉玲点点头:“这哪里还能有假的,否则我也不说了。从前那谢斐就未婚先孕,生下来两个孽种,现在养在我们这里够碍事的了,如今还要对老二用强,真是个天生的……”她话音一住,但在场的可都知道她要骂什么。
谢斐在门外听得拳头都硬了,下人们胡说她管不着,可这江玉玲偏偏要来刘氏跟前搅和,不是刻意下她的面子么!
刘氏眉头一皱,眼角的皱纹的堆砌起来,倒是每一道都带着几分嫌弃似的,“你说的不错,她这举动实在是太放荡了,那老二怎么样了?”
“奴婢听说二公子这几日都避着二夫人呢。”不知道是个丫鬟说了一句。
刘氏近旁的丫鬟忍不住笑了:“恐怕是二公子怕了她呢。”
李妈妈也道:“大家可都知道二公子从小身子虚弱,是个病秧子,双腿也废了,这如何使得?”
江玉玲嗤笑道:“怎么使不得,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懂医术,治好母亲的病不说,恐怕她有的是法子来对付老二吧?”
刘氏面上有些羞臊,但还是道:“可老二那身子,能……行吗?”
这么多年来,司家也请过不少大夫给司御轩,都说是废了,还说年岁大了,这身子会越来越坏,子嗣上怕也是无望了。
毕竟一个双腿残废,又身体虚弱的病秧子,又怎么能做一个正常的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