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要我交出中馈,你想得美!”
“你个小贱人,哪来的脸面?!”
江玉玲还真是“脏”口就来,那眼神要是能当刀用,只怕谢斐就要死上千回百次了。
“放肆!!!”
刘氏啪的一下,将床板捶得霹雳般作响,整个人都气得直冒汗,汗毛倒竖,连唾沫星子都飞了出来。
“闹闹闹,你一天到晚就知道闹!我原以为你这几日乖巧了许多,也知道沉稳了,可没想到还是一副老样子,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这该是刘氏第一次对江玉玲摆如此厉色、说这样重的话。
方才谢斐所说的话,刘氏可是听得相当的清楚。
鱼死网破,也就意味着谢斐敢豁出一切要一个公道,哪怕是葬送了整个司家,哪怕是再赔上一个谢家也在所不惜。
虽然谢斐没什么实力,但是却让人很相信她这句话。
因为声名狼藉、看似乖张实则凌厉如谢斐,是绝对有可能做出这样子的事情来的。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谢斐可没什么好怕的。
但是司家可不能赌这一把,他们还指望着司家重新振兴起来,光宗耀祖,抬起门楣、挺胸做人上人。
外表看着辉煌的司家,根本就经不起这样折腾!
江玉玲愣住了,呆呆地望着刘氏,眼睛都已经有些红了:“母亲……”
她看见了刘氏眼中的那一抹绝绝,忽然就明白了,刘氏这是要牺牲自己一个,从而保全整个司家。
刘氏沉住了一口气,道:“你还记得我是你母亲?你若是真的为了司家着想,就不该执迷不悟,今日你犯下这样的事情,便是逐下堂去也可,但是老二媳妇念在一家人的份上,愿意以此和解,难道你还不知足吗?!”
话已至此,江玉玲又还能说的什么呢?
除了满腔的怨恨之外,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氏看向了司御轩和谢斐:“你们两个都是司家的人,这件事情你们受了委屈,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和公道的。”
司衍自知局面已经无法挽回,主动道:“既然是母亲犯下的错,那就请祖母收回母亲手中中馈之权,也好安弟妹、轩弟的心。”
这一番话,他说得尤为艰难。
江玉玲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已经不知道吐了多少口老血了。
典型的自作孽不可活,还不自知。
司御轩忽而道:“既然大哥开口了,那这事儿便按此解决吧,只是伯母若是不执掌中馈的话,这事儿该交给谁?”
刘氏听出来了他这句话的弦外之音,闭了闭眼睛,道:“如今这府中也没有别人可以管事了,我这身子也不想管这些,不如就交给老二媳妇吧,你也该学着点了。”
谁都能听出来她这一番话说的是又无奈又不舍。
若是不给这两人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话,恐怕谢斐还有的闹呢。
事到如今,刘氏也已经明白了,谢斐多半就是因为从前的事情生生不快,今日遇上这事情便逮着机会的想要将中馈之权掌握。
而敢将权力下放,刘氏也经过了一番挣扎和斟酌。
如今谢斐名声不好,刘氏也没觉得她能管得多好,但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谢斐是没办法以权谋私的,否则她随时可以收拾了她!
若非想到这些,刘氏也不敢给权。
江玉玲一张脸紫涨:“什么,母亲怎么能够给她管这些?!”
刘氏狠狠瞪了她一眼。
此刻谢斐见着自己目的得逞,当即退了一步道:“我知道伯母不信任我,我也知道我才入司府没多久,本是没有资格接手中馈的,不过是暂代而已,伯母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不犯糊涂了,这权力自然还是您的。”
她又看向了刘氏:“祖母肯赏识我,那是我的福气,只是我到底年轻又不如人,恐怕会有很多做的得不好的地方,我也不敢托大拿乔,还请祖母从旁协助,一应决策都会由祖母思忖后再做定夺。”
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就连刘氏也觉得谢斐左右顾全,倒是比江玉玲强了不少。
既然谢斐肯让步,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那种人,刘氏倒是又放心了许多,点了点头道:“你这倒是不错,那就这样定了吧,日后也不许因为这件事情再生事端了。”
“是。”
一句是,几个人说出了不一样的滋味。
……
江玉玲被彩蝶扶着,满脸都写着愤恨二字。
“这个小贱人,真是气死我!”
司衍微微皱眉,方才事情终了,谢斐和司御轩等人走后,他和江玉玲还被留下来训斥了一番。江玉玲也就罢了,他可就没受过这样的气。
刘氏骂他不知进取,只知道跟着江玉玲胡闹,连司家的脸面都被他丢光了云云,总之字字句句都是在戳司衍的心窝肺管子。
从小被捧着长大的司衍,根本受不了这些,憋在心里没有发火也就是他涵养不错了。
现在听得江玉玲不知悔改,他更是有些恼怒,话音脱口而出:“母亲真是糊涂了!若不是你非要闹这么一场,不至于丢了中馈之权,还累得我也被祖母所厌恶……”
恨二房是一回事,他心里确实是怪江玉玲的。
要不是江玉玲硬拉着他作戏,可能就没这些事了。
江玉玲眉头一挑:“你这是在怪你母亲了?”
司衍有些心虚,低头瞧着身下的石板路:“我只希望母亲能够记着今日这个教训,而不是一味的乱来,要是如此下去,只怕咱们都要被二房那个给玩死了!”
此时此刻,司衍的内心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眼底闪过的晦暗和他内心汹涌的黑暗,似乎和他那光风霁月、丰神俊朗的外表出现了差别。
“你以为我不恨吗!”江玉玲并没有发现什么,还是一味的发怒,“若不是──”
“我就不陪母亲说话了,我还得抄写十遍经书给祖母,就先告退了。”司衍有些听不下去了,连忙打断了她。
不仅被斥责,还被罚抄经书静心。
话音刚落,司衍就头也不回的去了自己的院子。
江玉玲一愣,皱眉道:“这孩子真是脾气见长了!若不是为了他的前程着想,我又岂会做下这等计谋!”
彩蝶忙劝慰道:“夫人还是别气恼了,这事情的确是咱们出了岔子,如今菱角正拖回了丽景轩呢,夫人可要回去看看?”
一想到这个小蹄子,江玉玲连忙加快了脚步,火速到了丽景轩。
菱角被随意关在了柴房里,还是那一身狼狈又躺在草堆里头,脸色还沾了灰,瞧着有些蓬头垢面的。
她神思恍惚,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不舒服,眼睛也懒得睁开。
彩蝶开了门,江玉玲带着几分嫌弃走了进去。
看着她一动不动的样子,直接一脚踢了踢她:“死丫头,装死呢?”
菱角浑身一颤,赶紧睁开了眼睛,却是眼露凶光:“夫人!你好狠的心啊!”
“奴婢为您做事,一切都是听了您的吩咐,您却为了自己要把奴婢置于死地,奴婢真是怎么也想不到!”
她一闭眼,就能想到当时在万寿阁的时候,江玉玲威胁自己的那副嘴脸。看来自己当初没有直接对二公子用药是对的,否则只怕自己就要被当做棋子了!
只是如今再想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江玉玲冷笑道:“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做事没做好,也不必如此!”
菱角坐了起来,倒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夫人这是要来治我的罪吗,夫人是想杀了我灭口吧?可是我想告诉夫人一句,如果夫人在这个时候杀了我的话,恐怕是要惹人怀疑的。我早就已经将夫人指使我的事情全部写成了一封密信,悄悄藏在了外头,只要我每隔五日没有消息递出去,那封信就会到老夫人手里,到时候夫人所做的一切都会被人所知晓!”
谁也想不到菱角居然还有这样一手。
最关键的是,这一番话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本来江玉玲是真的有打算要杀人灭口的,可听见了这一番话却却胆怯了,她很惜命,不敢拿性命开玩笑。
无法探究菱棱角究竟说的是真还是假,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看着江玉玲犹豫的样子,菱角笑起来:“怎么样?夫人害怕了吧?我只告诉夫人一句,夫人保全我的性命,也是保全夫人自己的性命,反正我就是贱命一条,夫人要是觉得你的命比我还贱,就尽管试一试吧!”
江玉玲被她这一句话气得狠了,当即一个巴掌甩了过去:“贱婢!”
菱角嘴角有血迹渗透,脸颊迅速发胀,但是她丝毫也不在意。
“我的确是贱婢,是夫人的贱婢。可……夫人无论如何都要保全我,否则,别怪我无情了。”
当时在万寿阁饱受屈辱,如今还要被一个奴婢威胁。
江玉玲憋屈,她憋屈极了!
就在她想要再动手泄愤的时候,彩蝶拦住了她:“夫人莫要被气愤冲昏了头。”
这时候江玉玲才冷静了几分,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带着几分诡异的笑看向了菱角……
“夫人……”
菱角的声音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