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隼的眸子,划过一丝危险的狠厉,额旁青筋分明,愤怒让他的脸微微涨红。
修长的手指死死的抠进手掌肉里,攥拳的力度之大,让他整条手臂都在微微发抖。
沈南烟第一次见他气成这样,高梦舒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响亮,相比坐在白家大厅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你敢再说一遍!”嗜了血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倒在地上的人,就等着她再多说一个字,下一秒他的拳头会狠狠地落在那个人的身上。
“白曜辰,你是不是疯了,你竟然动手打你表妹!”白温水尖叫着从另一边跑来,边跑边朝老爷子看去,希望他能给高梦舒一个说法,“爸,您快看看啊,爸,白曜辰居然动手打了梦舒。”
此时,老爷子也一脸阴沉的站起来,在张管家的搀扶下,也步履蹒跚地走过去。
沈南烟和白昱城从偏殿跑来,沈南烟拉着白曜辰的胳膊,以防止他继续做出伤害高梦舒的事。
高梦舒是欠打,打死都不为过,可白曜辰的拳头又狠又硬,只打了这么一下,高梦舒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如果再打第二下,想必她就要进医院了。
白温水拉起已经被打得头晕的高梦舒,她连站都站不稳,被白温水撑着,才勉强可以站住。
“爸,您看梦舒被白曜辰打的,他一个男人,竟然对他的表妹下狠手,您有这样一个孙子,简直是白家的耻辱。”
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看着高梦舒。
一秒两秒,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就连站在一边的白温火都在冲白温水使着眼色。
如果她还有一点智商的话,应该知道老爷子的怒火其实不比白曜辰少。
可白温水不但没有智商,偏偏连白温火的眼色也看不懂。
空气仿佛在老爷子站在高梦舒面前的那一刻凝滞,没有人敢开口劝说,只能间或听到周围倒吸凉气的声音。
“爸,您倒是说话啊,您的二孙子打了梦舒,您要为梦舒做主啊!”
白温水的话像是自言自语,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敢出言制止。
大概又过了半分钟的时间,高梦舒的神志渐渐清醒一些,她摸着疼痛到有些麻木的脸颊,双眼含泪地看着老爷子:“外公,二哥他打我,外公……”
高梦舒在白家公然被打,也不是第一次,前几次都是出自沈南烟之手。
嘴欠该打,没有人会为她做主。
就像现在,明明看到她被打得差点昏迷,可没有一个人同情她,甚至觉得这一巴掌打得还不够狠。
“清醒了吗?能听得见我说话吗?”老爷子没有一丝表情,他把拐杖交给张管家,从他的手里,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曜辰打你的这一巴掌,疼不疼?”
这哪是关心的语气,老爷子在说这两句的时候,分明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外公,真的好疼,我刚刚差点晕过去,您要为我做主啊……”
“是吗?”老爷子向前走了两步,更近地站在她的面前,然后突然抬起手,在高梦舒被打得那半边脸上,再次狠狠地落下一巴掌。
高梦舒没有防备,只是和被白曜辰打的时候,力道小了很多,可同一个地方连续被打了两下,高梦舒彻底懵了,脸高高地肿起来,瞬间出现两个不同位置的巴掌印。
她不敢相信老爷子会动手打她,眼泪像泄了洪的大坝,不知是因为太疼了,还是感觉无比委屈。
“外公……”
“知道疼了吗?”老爷子微微转过身,朝张管家伸出手,在拿到拐杖的一瞬间,他又高高地举起来,朝着高梦舒的胳膊直接抡过去。
所有人都吓傻了,在拐杖落在高梦舒身上之后,老爷子还想再打第二下,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老爷子拉开。
“爸,你干什么呀爸!”白温水急了,跺着脚把高梦舒拉到身后:“她可是您的亲外孙女,白曜辰打她,您偏向不帮着梦舒也就罢了,怎么连您也打梦舒!”
“畜生,真是养了个没有心的畜生啊……”老爷子痛心疾首,用拐着指着高梦舒,还想冲过去再打,可被几个人拦着,又有白温水护在前面,他只得作罢:“造孽,白家怎么会有你们俩这猪狗不如的混账,你们给我滚,从今天开始,你们不许再踏进白家一步!”
“爸,您老糊涂了?打人的人你不管,却把我们赶出白家?”
“姑姑,您也真是挺搞笑了,要不是高梦舒说出那种混账话来,白爷爷能气成这样?不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也就罢了,还在这装受害人!”钮筠心直言不讳,被她父亲钮英范拉着,不让她多说。
可她偏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而且早就看高梦舒不顺眼了,正好落井下石,给自己报了仇。
她甩开钮英范的手,继续说道:“如果高梦舒把自己当成白家的一员,就不应该当着辰哥的面说他早逝的父母,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得出口,她还算是个人吗?”
老爷子气极,甚至比白曜辰还生气,的确是因为高梦舒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骂白曜辰的父母。
谁都知道白曜辰的父亲白温木是老爷子最喜欢的儿子,就因为白温木早逝,老爷子把那份爱全部转移到白曜辰的身上,就连白曜辰的奶奶,也因为白温木的去世一直郁郁寡欢,最后忧心成疾,撒手人寰。
对老爷子最重要的两个人接连去世,这份伤痛,一直是老爷子心里的一道坎,一条疤。
现在高梦舒如此明目张胆地骂老爷子最心疼的人,那个人还是她过世的二舅,怎么能让老爷子不动怒。
“张管家,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两个畜生,给我赶出白家!”老爷子再次开口,转身就要离开,“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这两个人,不许踏进白家一步!”
“是,老爷。”张管家欠身回答,然后走到白温水的面前:“三小姐,您两位请吧……”
“爸……”白温水不甘心,还想在说什么。
“滚出去,从今天开始,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
白温水母女被赶出白家,老爷子暂时回房,吩咐晚饭晚些开席,他想多休息一会。
白曜辰从愤怒中渐渐清醒,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南烟,我去找爷爷说几句话,你带来的人先等等。”
刚刚发生这么不愉快的事,是白曜辰始料未及的,眼瞎高梦舒和白温水被轰出白家,已经让老爷子的心情很是烦躁低落了。
如果一会再出什么乱子,白曜辰担心一天里连着出现两庄不怎么光彩的事,又有钮家人在,怕老爷子承受不住。
“我知道了,我先联系一下,听你的消息。”沈南烟在他面前附耳回答,生怕被别人听见。
白曜辰点头,起身从沙发上站起来。
来到老爷子的房门前,白曜辰深呼吸两口,轻轻敲了门。
张管家从里面出来,看见是白曜辰,脸色缓和了一些:“二爷,老爷子只是心情不太好,没什么事。”
白曜辰松了一口气点点头:“不知道我方不方便和爷爷说两句话?”
还没等张管家开口,倒是老爷子在房间里喊起来:“是我二孙子吗?让他进来吧。”
张管家冲白曜辰笑了笑,冲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带他进去后,关上房间的门,站在门口寸步不离。
白家不是个方便说话的地方,隔墙有耳,谁都知道。
白曜辰小心翼翼地走进去,见老爷子正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也拉过椅子,坐在旁边。
“臭小子,你放心,你爷爷我生气归生气,不会往心里去,让那两个畜生把我气死,我也太冤了。”摇椅微微摇晃,老爷子微眯着眼睛,舒缓着心情。
“这不是担心您钻了牛角尖,过来看看么。”
“都过去二十多年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我生气是因为你那不争气的三姑和高梦舒,我和你奶奶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出来。”老爷子说完,睁开眼睛撇着白曜辰:“你小子刚还生了这么大气,现在能心平气和坐在这,不单只是想安慰我吧。”
“什么都瞒不过爷爷。”白曜辰嘿嘿一笑,手不自觉地去摸戴在手腕上的珠串,有些难开口。
老爷子精明,白曜辰就算心思再深,也不及老爷子万分之一。
矿王的地位不是长个脑袋就能拥有的,他如果没有点本事,也不可能做到现在无人取代的位置:“说吧,别扭扭捏捏的,跟个小娘们一样。”
“是,爷爷,其实我今天准备了一个小节目,可能会引起一些骚乱,我是没想到高梦舒会来这么一出……”
“是谁又出什么事了?”听白曜辰这么说,老爷子第一反应就是白家那些不让人省心的子孙。
“对您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坏事,就是事儿不怎么光彩,又有钮家人在,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老爷子挑眉:“已经都安排好了?”
“是。”白曜辰如是点头。
“对你有利?”
“那是自然,不瞒您说,这事是南烟主谋,她前一阵受了委屈,心里一直憋着口气,又一心想帮我报仇,就想了这个主意。”白曜辰话说得坦白,又怕事搞砸了,老爷子会怪沈南烟,“她问了我的意见,我觉得可行,就让她着手准备了。”
老爷子叹了口气:“倒也想看看孙媳妇的手段……”
“这么说,您同意了?”白曜辰喜上眉梢。
可老爷子却有些不放心:“白家最近事多,金嘉勋又进了局子,估计是出不来了,前两天景寒在外面的情人又流产,把我的重孙子都弄没了。”
“我是答应过你随便折腾,可白家在我闭眼之前,不能再有人出事了。”
白曜辰点头,了解老爷子的心思:“我知道,爷爷,我敢保证,这次我和南烟准备的小节目,不但不会少人,反而会让白家添丁添口。”
“哦?”老爷子一下子来了精神,“那就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