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的岁月沧桑,几经枯荣,傻傻地站在那里和我一样毫无生机活力。
不知道树洞里还有没有双尾蜂?小时候经常捉了来玩的,屁股上的两根蜂针伸伸缩缩,拿在手里玩也不蜇人。仰头盯着光秃秃的树冠直到两眼酸胀才一头扎进胡同向着老屋走去。记忆里可以赶牛车进出的胡同,更是逼仄。
地上一层厚厚的枯叶,踩上去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我走向胡同深处,看到自己佝偻着,正在远去缩小的身影,就像是趟过时间的河。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时间停滞,一步又是一步,永无尽头。
“荒凉”是一个对除去人之外,所有生物都有热度的词语。
断墙上也长满各种草,它们有序的占了属于自己的空间。顶着挨挨挤挤的枯枝败叶在风里喧闹着,指指点点看我这个外来客。老屋屋顶不知道哪一年坍卧到地上,门斜依着半截墙站立。时间正在慢慢抹杀人的印记。
杂草中间一棵不知名的滕树,蜿蜒着爬上断壁,攀上枯死的老树。滕树顶端昂首挺立,上有一片红色的叶子,一片绿色的叶子,像是眼睛遥望浮华的虚空。记得在南墙根儿下有几个“茅头”,也叫“瓦当”。小时候觉得上面图案好看,便放在那里,现在知道这可是文物,有些图案宝贝得很。若它们还在,也被埋在残墙下,和我当年不堪的梦一样早就被压的支离破碎,尘封到岁月里。
茫然四顾,这还是我的家园吗?我回到这里来是要寻找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觉得背后有人。我扭头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是“鸡爪”。这两个字是普通话里最接近方言的发音。他还是一身黑色的棉衣棉裤,扎着裤腿,拄着拐棍儿,站在那里冲我笑。我忙扶着膝盖站起来,和他搭腔。
我说:“大爷,你还活着呢?”
他张开黑洞洞没有牙齿的嘴笑笑,伸手指向我指点着说,“还是不会说话。”
我搔搔后脑勺嘿嘿干笑。
“当年我可没少照顾你的生意,没少买你的书。可你净卖带色的,可把我这祖国大好青年给祸害惨了。”
“你啊,就是那个货,还怪我哩?”他瞪着浑浊的眼睛,“大老远回来了,走,家去坐坐。”
我说:“正好,我也干渴了。讨碗水喝。”
“大爷,你家现在比年轻那会儿还齐整,是不是屋里又有人了?”搀扶着他踩着枯叶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
他曾经和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女人过了段时间,后来人家男人把人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