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姑自见到白静时,她就已经清楚,崔家的门她无论如何是进不去的。
崔万山的两个儿子,和这位叫白静的大妇都不是好相与之人。他那两个儿子且不说,这位大妇那双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睛,让周姑感觉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
她羞愧难当。想起自己的身世,还在塞北之地年老的阿爷和年幼的弟弟,她哭了一夜。
百般思量后,咬牙剪了自己的青丝。嗔灭师太看到,也低低念一声佛,长叹一声,由她。
后来,她听说白静死了,难过到极点,泪水如庵内醴泉水一般,止不住流淌。此事皆因她而起,更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了。
黑夜里经常睁着眼无法入睡,流泪到天明。唯有面对青灯古佛,诵读经书时心才会安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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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崔万山去过一次凤栖庵。当他看见周姑已是一身尼姑的装扮时,微微一怔,眼睛里现出的是凄凉、沮丧、愧疚、无助。这绝不该是崔万山这样男人该有的表情。
崔万山满脸的沧桑,头发蓬乱,一身的酒气,再不见了风流倜傥。
那个桀骜的人去哪里了?周姑时刻在念着他,本以为见他面会大哭一场的。
她没有流泪。平平淡淡,无喜无悲。她对着崔万山微颔首,双手合十。
崔万山两眼无神,对着周姑咧嘴,笑比哭难看。眼前一切都是那么的虚无。他对自己到底爱不爱她也产生了怀疑。江南之行更是一个梦,周姑是活在他梦里的。
只是今天,他不知不觉走来了凤栖庵。
周姑对崔万山的感情,也没有过去那么炽热如火。对他的思念变成涓涓细流,在心里默默的流淌,慢慢汲成了一潭碧波。她相信只要没有崔万山这粒石子投入,心里就再不会再起涟漪。
当崔万山的高大的身影,孑孓走出凤栖庵时,那的孤独和萧索的样子,她心痛不已。
她想冲过去,抱住他,安慰他。她想用自己羸弱单薄的身体暖一暖这个可怜人,抚平他受伤的心。她不想让他难过,不想让他颓废。她心痛的滴血。
但在袅袅的檀香里,经文梵唱声中,她终是跪着。崔万山的痛苦,她帮不了。因为她也是他痛苦的根源。
后来的日子里,周姑每日念经礼佛,为自己的父亲和弟弟祈福,保平安。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挨下去。
每天她还会摘下古琴,擦拭,偶尔弹奏一曲。吟唱自己在扬州云间小筑时创的曲调,在凄婉的鹧鸪调里想念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