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五岁时死的。阿爷怕他们受委屈,也没有续弦。弟弟可以是她一手带大的,姐弟情深似海。
一次崔万山醉酒后曾经对她说过,他们经历有些相似。他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出生一个月就死了,去陪难产而死的娘了。在说这件事的时候,崔万山喝醉了酒,在烛光下脸色狰狞,他说:“其实我早就死了,我是我哥哥,我哥哥是我。”
周姑除去恐惧外,没有听出二人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吓的一晚上没有睡着。第二天崔万山酒醒后,周姑问他怎么回事,他嘿嘿一笑说,喝多了,逗你玩。
我怎么这时还会想起他呢?周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泪流不尽。
清明节时,周姑对师父嗔灭说,她要念七天七夜的经来超度自己的爹爹和弟弟。嗔灭师太恐她身体消受不起,本要劝说几句,但见她神色决绝,只好作罢。
连续诵经七日七夜后,周姑一头栽倒,晕厥过去。但脸上满是欣喜之色,醒来后她说看到爹爹和弟弟,他们在等她团聚。
嗔灭师太替她把脉后面有忧色。
周姑却一天天好起来。她已经放轻心事。除去每日早晚诵经礼佛,闲暇时又开始创作鹧鸪调。
她每有新得,便把那几个乞婆叫到庵内,教给她们。乞婆们千恩万谢,齐说要给活菩萨传名。乞婆们再将她新创的曲调传播出去。
这段时期周姑创作的曲子多是欢快,戏谑,甚至有些玩世不恭起来。
庵里其他女尼听到,偶有怨言,在嗔灭的暗许下,也没人说什么。周姑那种高贵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也深深折服众尼。
令人意料之外的是,这时周姑创出的曲调更受到人们的喜爱追捧。一时间相互传唱,在临淄隐隐有“洛阳纸贵”之象。开始有人慕名而来,拜见这位神尼,但周姑除去几个乞婆谁也不见。几个乞婆从此不再乞讨,每天只是盼着周姑能创出曲子,她们可以代为传唱出去,自有人给钱,以此养活全家。
后来,鹧鸪戏之所以发展起来百年不衰,正是得意于这段时间周姑创作的曲调。
无论什么年代,人们在痛苦的岁月里,需要一些欢快的东西用来疗愈心里的伤痛,即使这快乐是短暂的,只要能暂时忘却伤痛也好。
人真的很贱,贱到在孤独无助的日子里,需要一点点快乐来麻痹自己。这快乐就像是远行的人在黑夜里见到遥远处一点灯火微光,虽然这一点点的光没法照亮脚下的路,但足可以给心灵一个方向。虽然这个方向不一定正确,可是这个方向会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