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和我开了一个玩笑,报到的那个矿山,是姐姐插队的那片草场,是东南嘎查的地盘。嘎查长是额日敦巴日。
报到后的一周,姐姐的儿子一家陪我去牧点看望了巴图和哈斯其其格。哈斯朝鲁又长高了许多,两只会说话的大眼睛眯成一条线,上前紧紧拉住巴图的手:“姥爷--好”。
肉乎乎的小手从盘中抓了块奶豆腐和硬硬的风干牛肉,塞到我的手中,紧挨着坐在沙发上,对我说:“奶奶昨天告诉妈妈,舅姥爷今天要来姥姥家。爷爷和奶奶给我穿上这套新衣服。”
哈斯朝鲁和我有点认生,把帽子丢在地毯上,穿着九成新的蒙古袍子,跑到了门外。门槛绊倒了小家伙,整个身子扑通一声跌在草地上。我低头迈出蒙古包还没躬下腰,哈斯朝鲁打了一个滚儿爬了起来,高一脚低一脚晃晃悠悠的朝着羊群跑去,大家哈哈大笑……
陶格斯倒了一碗锅茶,眼光暖暖地说:“舅舅,这孩子一天调皮起一天,没有个正形儿。过来前让他换一套衣服,还一本正经的学着大人的腔调,老师说迎接客人,要穿蒙古族服装,小孩说大人话呐。”
我迎合着外甥媳妇:“小男孩儿不调皮捣蛋,不上树掏鸟蛋,不下河网鱼摸虾,十有八九没出息。”
哈斯其其格脸上开满了芍药花,对我说:“听你姐姐说,你这次要住下啦。”说完低头出了门,双肩微微下垂,腰弯曲的比前几年厉害了;头发花白了不少,人也苍老了。
不到一根烟的功夫,巴图杀好了一只大羯羊。哈斯其其格身穿一件眉豆花色的罩衣,立在羯羊的一旁,身后的两条大黄狗趴在草地上,眼睛也在盯着四腿朝上肉皮分离的白条羊。她弯腰拿起装着胸叉骨的盆子回到蒙古包里。哈斯朝鲁围着大黄狗跑了三四圈,张嘴喘着气,双眼瞅着巴图手脚利索的在灌制血肠。油绿的草场上一滴血都没有。不远处的十来多匹马在低着头吃草,长长的尾巴不停地摆动着。
阿斯夫拍着陶格斯的肩膀:“拿出纯正的手艺,给舅舅煮手把肉。”
巴图回了蒙古包后,给我添了一碗锅茶,这锅茶是在羊粪炉子上用铜锅烧出来的,保留着原生态纯正的风味,和姐姐用液化气和不锈钢锅熬出的味道不一样。巴图喝了一口,把哈斯朝鲁的帽子捡起来,放在电视一旁,问我:
“间隔了好多年没来了,你姐姐说你的嘴刁,这锅茶,习惯吧?”
“习惯,习惯。比姐姐熬得香多了。”
巴图抿了一口,接着说:“那是没得比,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