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刚挨了很重的铁棍藤条的抽击,有的背破了,有的腿瘸了,有的被皮鞋踩去了脚趾。他们没有叹息,忘记了饿,忘记了痛楚,愤恨填满了胸怀,几个人紧紧挨在一起,听着室外的闹嚷。
“他们唤狗去了,你们听到么?”李无元压低了声音。
“是的。我们横竖只有一条命,由他们摆布去,多少同志死在我们前边了。记住排长临死前的嘱咐,我们活着是勇敢的战士,死,是光荣的牺牲。”原飞友时时都在鼓励大家。
“妈的格×,咱们一天一夜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还要喂狗,狗×的……”何北生因为好骂人,所以被打得最厉害,他几乎一动也不能动。
当兵的人谁还怕死呢,可是熬受各种刑罚,连死都求不到的日子是不容易过的。他们关在这里整整两天,连一口水也没有喝过,却一天几次鞭打。有时那几个看守的日兵高兴了,便放出几只恶狗来扑咬他们;看他们同狗相扑,看他们跳跃着那受伤的身体,和飞舞着那被狗撕烂了的破衣,看他们疯狂似地吼叫和咒骂,汉奸们也围上来观看,感到莫大的兴趣。而老百姓便全走开,俯着沉重的头。
第三天他们被押解到新浦,作为另外一群人的享乐品。他们仍旧受着各种奇特的虐待,这都是那些失去了人性的战争癫痫病者所创造。这时马培亭已失去了鼻子,在那凹下去的地方不断地流着血,苍蝇时时振翅飞来。而孙鸿泰的腰骨都打断了。他咬紧牙关,哼都不哼,认定了命运,心里倒也泰然。不过每天仍得同大家演一点惨剧供人玩乐。没有一个人身上有一块完整的皮肉。那沾有煤油的火团烧到身上时,就象油锅里煎鱼那样吱吱地响。烧焦了的地方,起泡了的地方,揭去了一层皮的地方,全身都是。不能躺,也不能坐;不能生,也不能即死。八个人的精神都消耗尽了,瘦得不象人形。死神在旁边蹲着,伸开了手,随时都可以抹下他们的眼皮,安宁他们的灵魂的。然而这六天之中谁也没有说一句可以辱没八路军三个字的话。他们是无比的坚定。
他们既不投降,倔强到底,那命运也仍会向着他们惟一可以希望的那点走去。在第七天下午,他们被解到南关外,决定第二天拿去烧死。他们是希望速死的,现在他们已经明白了,还有一夜可以活。在这最后的一夜里,他们比亲兄弟更好的八个人挤在一道,他们还需要什么呢,他们是可以谈谈的。
“这群狗×的还当老子们都只剩一口气了,好定心,只派一个哨兵!”孟昭格发现在心里萌芽了一线光明。
“难道你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