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栩回到太师府已是华灯初上,六角琉璃灯盏烨烁发亮,沿着庭院纵向延展,亮如白昼。
绿水环绕流丹飞阁,有琴音自高处传来,悠扬悲怆。
琴音由心生,沈栩伫足聆听了会儿,拾级而上,走进帘栊飘浮的二层阁楼。
“母亲。”
琴几前,主母谭氏止住琴音,淡淡“嗯”了声,并未询问儿子去往沈家的事。
妇人四旬年纪,钗钏珠翠,仪望雍容,保养得当,仿若暮色绿杨烟中静坐的仕女,只是面容苍白了些、冷然了些。
沈栩没讨嫌,简单交代几句,再次躬身,“儿回房读书了。”
徐老太太不认他这个长孙,说什么也不肯举办认亲宴,能否在太师府站住脚,全看接下来的科考是否能榜上有名。
“回去跟陈妈妈说一声,让后厨重新为你备膳。”
“让母亲费心了。”
沈栩转身之际,瞧见里间隔扇里探出半个身子,是憨头憨脑的君二郎,正咬着手指冲他傻笑。
高大的个头,面容烂漫,眸子清澈。
“听说你去了沈家,可见着我大哥了?”
“豫哥儿。”
谭氏转眸,瞥了一眼缩回去的嫡次子君豫,面露不悦。
半月来,谭氏不准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起君晟。
沈栩抿抿唇,没有回答,走出花园的阁楼,径自朝琉璃苑去,湖绿长衫飞曳,翩翩风流姿,引得三两侍女偷觑。
比起昔日寡欲矜贵的长公子,这位被认回的沈少爷虽沉闷,但至少是她们能够触及到的。
听闻主母已在为少爷物色通房,有心的侍女蓄着斗劲儿,就等科举结束之际飞上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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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万里晴丝,季绾如常去往医馆坐诊,晌午时分,她得空去了一趟珍书阁。
坐在书肆门前的白发翁露出大牙花,招呼她过去坐。
“丫头这回想要哪本书啊?”
自从发现这家书肆,季绾就此结下缘,凡是想读阅的书籍,即便是孤本千金难求,齐伯都能借给她。
不是她占便宜没够,而是齐伯过于热情主动。
还有药商冯老太,那是出了名的奸商,可自从去年起,对她家医馆开了闸,药材供应源源不断,且都是最低价,着实是另眼相待。
季绾哭笑不得,根本不知泼天的富贵源自何处。
“齐伯,你与君大人相熟,可否帮晚辈送一封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