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顿饱饭,顾二丫彻底放下了新,她是真没见过谁家临死前还给人吃顿这么好的饭的。
夜里睡觉的时候顾二丫和石头在一个屋,本来巧儿也睡这里,可入夜前她抱着枕头说想和春杏说说话,出去了就没回来了。
偏屋里头基本放的都是杂物,又用木板架了一张大铺床,上头放着两卷蓄了棉花的薄被子,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配置了,至少还是个像模像样的正经被子。
原先顾二丫在家的时候盖的是用旧衣服缝在一起的“被褥”,里头没有棉花,就算有,衣服都已经穿烂了,早就不保暖了,等到了三年大旱的时候,家里能卖的东西早就卖了,那真是家徒四壁,连个破袄子都没有,身上盖的也早就变成柳絮花了。
顾二丫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甚至隐约觉得自己闻到了阳光的味道,很快就昏昏欲睡了。
旁边的石头倒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偷偷打量着顾二丫。
这年头不管大人还是小孩儿,全都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似的,顾二丫也不例外,她瘦骨伶仃的,脖子也细长,但她头小,眼睛也大,虽然常在乡下干活,皮肤却并不怎么黑,怎么都算得上清秀。
可石头总觉得她那双格外大而明亮的眼睛里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小孩儿们懂事都早,很早就受过了家长里短的浸染熏陶,对于自己的处境也相当敏.感,至少石头觉得自己的未来会相当可怕。
所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顾二丫还能笑得那么毫无防备?就好像所有不确定的未来都与她无关一般。
不知道是装的,还是心大。
他默默盯着顾二丫看了一会儿,刚准备闭眼睡觉,却见顾二丫忽然翻了个身。
两个人对视了个正着。
石头结巴了一瞬:“你……你没睡着?”
顾二丫才被他吓了一跳:“我都要睡着了,你不睡着盯着我看做什么?”
石头:“我睡不着。”
他虽然早熟,却也有限,此刻两个人挨在一起,多少生出一点倾诉的欲.望:“你说,他们要把咱们俩卖去哪儿?”
顾二丫说:“我怎么知道呢?倒是吃饭的时候依稀听见他们聊起城里的一个什么老爷。”
石头也记得。
晚间吃完饭的时候六姑的丈夫刘大嘴回来了,说是去打听消息去了,他们听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六姑不是随便买人回来的,她虽然靠着做牙婆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却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