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问:“可以请你说说她的身份吗?”
克罗切回答:“她是我的初恋情人。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当时在复活节的宗教剧里扮演耶稣,她是抹大拉。我们自然而然的相爱,但话剧结束,我的热情就消退了,拒绝向那女孩求婚。她的家人将我赶出了镇子,我无奈去了其他地方讨生活。不过后来我挣到钱后,出于对伤害女孩那颗真挚之心的愧疚,我给了她一大笔钱。”
法官接着问:“你所谓的讨生活…”
如同在看一出早已知晓结局的喜剧,克罗切仿佛练就了□□功,一切问题都轻描淡写地被格挡回来。
敲诈勒索被他解释为正常买卖中的口角,抢占种植园、垄断房地产许可更是合法合规、手续齐全,要怪只能怪去年年初颁布的新宪法概念模糊,甚至未废除法西斯时期的部分条款。至于公然炸毁水坝——
“妈妈咪呀,那只是一场意外,我的员工喝醉了,那炸药是用来轰石头开山路的,谁知道那几个小瘪三竟然放错了位置。我已经对他们进行了严厉处罚,还向负责水坝建造的公司赔钱了。这是收据……”
艾波洛妮亚背靠长椅的靠背,手指不自觉地点动扶手。她承认,在法庭上扳倒克罗切这事儿不够现实,他树大根深,唯一能让他吃瘪的只有那位入土的墨索里尼了。瞧法官提问的方式,她已经能确定,又是一位友中友。
好在她们还有后备计划。庭审结束她会直接坐火车去罗马,带着比安奇继续与高官周旋。
身旁的人站起又坐下,薄荷、雪松的冷冽香气袭来,无孔不入地钻入鼻腔,极具侵略性,悄无声息地侵占了她的思绪。
“我已经和凯说清楚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似中提琴,压低嗓音说话时,带着微微的气音,空气中充斥看不见的蛛丝,她不敢动、不敢说话,生怕坠入粘稠的蛛网,理智再次下坠,坠入那深不见底的爱河。
“我向她道歉,为我的不告而别,为我辜负了她的心意。我和她说,希望她好好生活,找一个爱她的、正直善良的人共度余生。”
男人接着说道:“而我,艾波洛妮亚,我会一直等待,像维塔.萨尔瓦托一样,等到你爱上我的那一天。”
他的话音方落,正前方,法官一敲法锤:“我宣布,克罗切.马洛,无罪。”
不知是锤音还是其他什么,那一瞬间,鬼使神差地,艾波洛妮亚的毛孔陡然炸开,某种毛骨悚然的直觉,激得她手指微微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