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玫瑰刺扎进手里,他苦涩地笑着,“他不会珍惜我,他只会恨我。他只爱妈妈的,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那么爱另外一个人。那时候他差点也跟着去,但是他去妈妈的房间翻到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写的信。信上写:无论以后谁先走,另一方都要好好的活下去。他这才逼着自己回归正常的生活,继续做医生,只是他再也没有见过我。”
“我是个罪孽。”
说完后他久久沉默,眼神空茫而泛着疼痛。
“你不是。”安年拿走他手上破碎的卡罗拉,玫瑰花瓣尽数落下,只留下茎叶。
“你不是罪孽,你很好。车祸不是你的错不是吗?阿姨只是去了另外一个天堂啊。你知道她爱你的。”
“你不是罪孽。”
他松开手,掌心扎着玫瑰刺,“我知道她爱我。”
安年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情绪不稳定,她将刺一一取下,“幸好没流血。”
安年伸手抚上他脸上的伤疤,擦掉他脸上的泪,安慰的话变成了询问,“疼不疼?”
他不需要人去安慰他告诉他要怎么做,这么多年里他不缺人告诉他这些道理,很多事情他都明白,并非是她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改变的。
当一个人连疼痛都深入骨髓,没有感同身受,是不会明白有多痛。
他愣了一下,随即说:“不疼的。”
“那……为什么这么怕黑?”安年喉咙干涩。
“怕黑……”他有些恍惚,许久才开口,“父亲是医生,家里司机宋伯的儿子胃癌晚期才被发现,妈妈念着情分便让父亲替他治疗,总归是能延长寿命。”
“可宋伯拒绝了,妈妈也没再强求。我那时候七岁,他把我偷偷带到他乡下的房子里,破旧瓦房没有窗户,房子里有老鼠与蟑螂,潮湿阴暗。”
“他说,‘少爷,我的儿子就要死了,于医生却说给他治疗,我知道的,医院里死掉的人会被火化,我想给我儿子留个全尸。死的路上有人陪他,他能走得顺畅些,下辈子投个好胎,你富贵人家,你去陪陪他吧。’”
“他让我给父亲打电话,我被他勒着脖子,我怕极了,已经忘记了我是怎么说的,但父亲答应了。他把我关进了那个有他儿子的房间,房间里很干净,没有老鼠也没有蟑螂……他儿子死了,就躺在床上,点了七只蜡烛。我被关了两天,屋子里有尸体腐烂的味道,蜡烛燃尽后很黑,我尖叫,没有人理我。”
安年握住他的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