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这些都是我所熟悉的景象。我甚至有一种冲动,想下车行走。也许是上天的特别看顾吧。没过多少时间,班车就停下来。这次,是因为昨天晚上爆发泥石流,公路被阻断了。
这是班车第三次停下。
第一次,车开出康定不远,一个旅客大叫起来,原来是车顶的货物被从车上颠下去了。
第二次,是全副武装的公安与武警设了路障检查。他们挎着***上车来,打量每一个人的脸,打量每一个人的行李,然后,下车挥动绿旗放行。我放在行李架上的红色的尼龙旅行包被打量了很长一段时间,但里面除了一些干粮,一架笨重的珠江相机,几本书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但他们也仅仅只是注视而已,并没有要求我将其打开检查。
现在是第三次了,不需要人告诉,只要看看公路上排开的汽车长龙,就知道对汽车轮子来说,此路不通了。泥石流从毫无植被遮掩的陡峭山坡上流泻下来,粘稠的泥浆还在从上面破碎的山体上源源不绝地向下流淌,淹没了上百米的一段公路。泥浆还从山上带下来一个个巨大的石头,这些石头把公路路面全部挤占住了。
要是有人,有炸药,有推土机,清理这些障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没有人知道修路的人和炸药和推土机什么时候会来,也许在一分钟以后,也许要等上一天两天。我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了。于是,从车上取下背包,脱了鞋,挽起裤腿,蹚过齐膝深的泥浆上路了。对面公路上,又是长长的一列车队。这一段路肩上只有很少的树木,所以,许多人只能蹲在卡车的阴影里,躲开雨后初晴后毒辣的阳光。当我穿过这长长的车队的时候,不断有人从车厢阴影里站出来,拦住我。
老板要不要松茸。
老板要不要虫草。
老板要不要,要不要。
我说不要,不要。这时,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把我堵在了两个卡车中间。他们也不向前面那些人那样,拿出什么东西来,而是定定的看着我。直到看到你心里发毛,其中的一个才笑了:朋友,有点砂金想出手,多少要一点吧。
我说我不是收金子的人。
那你是干什么的?
我不想解释怎么想走通这条河流,更不想向他们解释这条河流对我,对他们都意味着什么。
另一个人逼过来了,你总该要点什么吧。银元?文物?
我都摇头拒绝了。
那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不知何故他们自己反倒露出了张皇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