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从核桃树繁盛的枝叶间,传来布谷鸟不知疲倦的悠长鸣叫。村子周围一片片的玉米地间,是大片大片正在挂果的苹果。玉米地与果园之间,是一盘盘硕大的金色葵花。房前屋后,还种着大丛大丛的麻。那些果树与绿意与阴凉使我离开公路,走进一个村庄。
不等我开口,在第一个人家的门口,我就受到了主人真挚的邀请。
男主人正在用山麻柳木刨一根锄把。男主人有一个汉姓姓张,一个藏族的名叫扎西。张扎西,一个藏汉合璧的名字。就像有一种中西合璧的名字张约翰或者查理·王一样。
他那叫做措措的女人正在做当地人脚上常见的那种藏汉合璧的爬山鞋。鞋子整个看起来是汉式的,但上底的方式,在鞋子前部包上麂皮的方式,又是藏人制做靴子的方式。所用的线也是屋后的麻杆上剥皮搓成的结实的麻线。
麻籽成熟后,又是一种很好的香料。
在主人端来的茶里,我就尝到了这种香料的味道。
更有意思的是,男女主人都不能非常熟练地使用汉语或者是嘉绒藏语。听着他们一段话里夹杂的使用着来自两种语言的词汇时,我的舌头感到了这种搅和带来的不便。但从他们脸上却看不出我的那种难受。但有一点却非常明确,在这种夹杂的语言中,藏语的发音还很纯正,并且成为一句话中最富有表情的关键部分,而当一个个汉语词汇被吐出来时,声音就变得含混而浊重了,一个个词吐露出来时,难免有些生硬的味道。但我知道,我无权对此表达我个人的喜好,这是历史用特别方式在这片土地上演进时,留下的特殊的脚迹。
女主人进屋为我准备吃食,张扎西放下手里的活计,说:“儿子回来后,他的话你就能听懂了。我们的汉话不好。”
我用藏话回答主人:“我是藏人,我们一样都是嘉绒藏人。”
这回,他露出了一个藏族人吃惊时那种典型的表情,并吐出了舌头。男主人说:“我们这种藏族叫客人见笑了。”这回,是一句完整的嘉绒藏话了。
女主人端着午饭出来了。
在院子里的树荫里,我面前的盘子里是一盘热气腾腾的蒸洋芋,旁边是一小碟盐,盐碟旁边是菜园里刚摘下来的青辣椒。我就这样一口洋芋一口蘸盐辣椒吃了起来。
这是典型的家乡饭食的味道。
一盘洋芋很快一扫而光,女主人又端来了一大碗酸菜汤,里面有很浓重的陈猪油的味道,这也正是家乡饭食的味道。一大碗汤喝进肚子里,汗水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