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下车后备箱里的东西你拿。”
“啥?又送啥东西?”我很不理解父亲的行为,从小给老师送礼,长大给领导送礼,上回没有实习工资的实习期,他也给领导送了个真丝棉被大礼包,这次听说领导要给我转正,他非要拉着我一到家就要当面给领导送礼说声谢谢。
“你小子懂不懂规矩?好歹你也踏上社会了,这种人情你得快点学!”父亲重重地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
朱总兄弟俩的大宅子紧挨在一起,虽然外面人都传他俩关系特别好,但两个大宅子之间终究立着两堵围墙,外墙的砖瓦、墙面颜色有深有浅,不像是一户人家的两套宅。
父亲把车停在马路边,拿出后备箱里早就准备好的两提白酒、两条烟,塞到我手里,说:“一会儿眼神好点,别多嘴。”
“嘿!你还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呢?也不看看自己准备的礼品,人家大领导哪里看得上。”我心理暗自嘀咕。
“您好,请问朱总在家吗?”父亲见到围墙边站着个扫地阿姨,非常恭敬地上前询问。
“你找哪位朱总呢?大朱总还是小朱总?”
父亲略为尴尬地转向我,低声问道:“你领导是哥哥还是弟弟?”
“我怎么知道,”没事打听领导私事干嘛,我对着阿姨说:“您好,我们找负责景观的那位朱总。”
“哦,小朱总。”阿姨随口说道,“他就在里面,人比较多,我估计你们得等会儿。”
我和父亲面面相觑,领导就是领导,年三十还不得休息。
还没等我们进屋,我便看到各种年货堆在屋内,就差没堆到门外。走进屋,朱总正坐在厅堂里面对着大门,看到我们进来,热情地招手招呼我们到桌子边坐会儿。
桌边已经坐了一个中年男子,看样子不比父亲小多少年纪,厅堂边沙发上也坐着俩,都是粗布衣服,有的身上还带着油漆沫,一看就是工地上出来的,八成是包工头、工长、项目经理。
没等我们说话,朱总就非常热情地说:“小班今年很努力啊!我们都有目共睹。”
父亲示意我把烟酒放在桌上,他认为这样显得客气有礼数。“朱总,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过年了给朱总拜个年。”
“你们这是干啥呀,乡里乡亲的,来就来,带什么礼啊?”朱总这么说着,但眼睛时不时地飘向我,似乎在确认礼品的价值。
这时候另一个打扮朴素的中年阿姨端着茶水走过来,给我们倒上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