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的早晏来,于是大声喊:
“什么时候了呢?吵,吵死人呀!”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听见。
阿英又放下帐子,大睁着眼躺着。她看见帐顶上又加了两块新的痕迹,有茶杯大,还是湿的。她又发现枕头上也多了一块痕迹,快干了。她想把枕头翻个边,又觉手无力,懒得动弹,而且那边也一样脏,所以也就算了。她奇怪为什么这些男人都不好干净。只有一次,两点多钟了,她想转家来睡时,忽然遇见一个穿洋服的后生趑趑趄趄的在她后面,于是她走慢一步去牵他,他就无声的跟着她来了,娘姨笑他傻,阿姆也笑他,自己也觉得好笑。在夜里,他抱了她,把嘴去吻她全身,她拒绝了。她握着他手时,只觉得那手又尖,又瘦,又薄,他衣服穿得多干净呵。他出气多么细小呵。说了以后来,但至今都不见。不过她又觉得,不来也好,人虽说干净,斯文,只是多么闷气啊!她又想到这毛手人,一月来了,总是如此,间三四天来一次,人是丑,但有铜钱呀,而且……阿英笑了。她把手放在自己胸上摸着,于是越觉得疲倦了。
这时阿姆又在客堂中大喊着:
“阿英懒鬼,挺尸呀,一点了,还不起来!”
大阿姊已跳到床前,用一个指头在脸上划着羞她。她伸手一扳,大阿姊就伏下身来了,刚刚压在她身上,大阿姊简直叫了起来:“哎,死鬼!”而且接着就笑了:“亲热得呢!”
阿英搂着她的头,在她耳边悄悄的说:“间壁……”
于是两人都笑了。
大阿姊更打趣她,定要到被窝里来。
娘姨也在喊:“不喝稀饭,就没有的了。”
这时间壁房里的阿姊走了过来,她两人都又笑了。
阿姊坐在床边,握着她两人的手,像有许多话要说。阿英腾出一块地方来,要她睡。她不愿,只无声的坐着,并看她两人。两人都有一张快活的脸。
阿姊说:“我真决不定,是嫁人好呢,还是做生意好。”
陈老三的影子,不觉又涌上了阿英的心;阿英很想嫁得陈老三那样的人,所以阿英说:“既然可以嫁人,为什么不好呢?”阿姊的那客人,矮矮胖胖的身体,扁扁麻麻的脸孔也显了出来。心里又觉得好笑,若要自己去嫁他,是不高兴的。因此她又把话变了:“只要人过得去。”
阿姊叹息了:“唉,好人还来讨我们吗?”
大阿姊还仍旧笑着别的,她却想到刚才的梦去了。
阿姆又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