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被自家人抹了灰,心理上被人家煽了一巴掌——输给了对方一着。
疯丫头就住在后堆上的夏庄,而且就住在生产队队房的正对面。她平日里一抬腿就跑到队房里玩。那里一年四季,忙时有好多忙人忙着;闲时有好多闲人在那里闲着:下棋,打牌,吹牛……就连夜里也从来不会断了身影:生产队的队委隔三两个夜晚就要开一次会,喂牛的半夜起来给牛添草,看仓库的起来小解,甚至还有赌鬼回去晚了老婆不给开门,只有缩头挫腰溜到队房的牛棚里钻进牛草里圈缩半宿。冬天的夜里,牛房成了全队的男人们洗澡的地方。烧牛水的大铁锅,锅底放一片厚木板,能坐得下两个半大的孩子。洗澡的人,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自然也有礼让的,轮流着“出锅”——“下锅”。锅里的水有点凉了,灶塘里再添两把草;水热了,再加上一大瓢凉水。年轻的男人,总爱一边嬉闹一边开着满嘴喷着热汽的玩笑,大多都离不开裆里的那点俗事——自然是要把女人牵扯进去的,既净了身,又乐着心。年老的男人,大多爱讲年轻人没有经见过的或是古朝八代或是天南地北的奇人怪事。听的人也不去探究真假,好歹图个新鲜。故此,好多人吃了晚饭便直奔牛房,有的即便不“下锅”,也要去凑凑热闹,听听奇闻异事。那些上了岁数而睡不着觉的老男人,几乎天天都要“泡”到子夜。
有那么一段时日,夏庄的男男女女,不管是姓夏的还是姓李的,人们私下里议论最多的,便是疯丫头的娘,以及疯丫头的傻子爹。而更想知道根底的,是疯丫头的真正的爹——究竟是什么人?
几乎没有人会想到,疯丫头真正的爹,就是那个“现行最反动妖魔”——李大锁!
李大锁就住在疯丫头家的东边,两家只隔着大约十四五米宽的巷子。
李大锁上学读书的时候,特调皮。有一段时间,他跟夏香玉是前后桌。有一次,在课堂上,他趁老师转过身在黑板上写字,他也转过了身,顽猴似的朝后面的同学做了个鬼脸,然后快速地往后桌周丽萍的书下塞了一张小纸条。周丽萍一边躲着老师一边防着同桌,贼似的抽出来窃看,上面写着一行字:“看到树木放心底”。周丽萍顿时被这行字给吸引住了——其实是被李大锁这个人给吸引住了。他俩经常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周丽萍觉得李大锁这个人挺有意思的,而现在塞给自己的这张小纸条——这小纸条上的这一行字里,一定包藏着更大或更深的“意思”。她想来想去,总觉得这“树木”一定是代指什么。代指什么呢?“树木”高大——“李大锁”高高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