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意昨晚还决心在陆纨面前做个端庄温柔的妻子,好不辜负他,若给陆纨晓得了自己的真面目,这这……实在棘手啊!
纪明意希望少年能看在他们短暂的革命友谊的份上,为她守住秘密。
到了陆府,自有等候在门口的小厮前来套马车和牵马。
下了马,陆承眼角余光都没留一个给纪明意,目不斜视地大跨步走了。
陆纨正端坐在正堂上,他的视线自上而下扫过陆承,最后在他完好的双腿上停留,逐字逐句地说:“看来陈菖蒲的医术见长,短短几个时辰就能令你恢复如初。我实在应该亲自登门感谢菖蒲先生一番。”
陆承一副野性难驯的模样,冷淡说:“您何必搁这儿明知故问。”
纪明意晚他几步进门,见父子二人好像是在发生争执,她脚步顿了顿,一时有些犹豫是否要贸然掺和。
倒是陆纨看到她后,主动招呼她坐在上首左边的位置:“阿意,坐。”
纪明意从前在家里也被母亲和兄长们唤做“阿意”,所以倒没觉出这称呼有什么特别。
太平听到后,却捂住檀口笑了下。陆府的家仆们则各有默契地将目光暗暗投在了这位年纪尚幼的新夫人身上,恍然明白了她在家中是个什么样的地位。
只有陆承一语不发,唇角微抿。
纪明意从陆承的手边与他擦身而过。
她的衣裙上今日只熏了简单的花香,也许是清幽的栀子混着青翠的月桂叶,清冷中带着一点儿微甜。
香味儿顺着衣袖,堪堪从陆承的鼻息间擦过——像是含苞待放的花蕊,上面还沾着新鲜晶莹的露珠,随时留待人采摘。
陆承紧闭双目,他用力地别过脸,没有抬头看纪明意一眼。
待纪明意端正落座后,陆纨平稳开口:“九郎。”
“既然你腿伤已愈,”他道,“过来给你母亲敬茶。”
敬茶,母亲?
陆承深吸口气,不知自己应该为这哪个词发笑。
他扯了扯嘴角,胸膛里的郁气几乎要喷涌而出,他很想高声质问——爹你不是最重视礼法道义的吗?如今娶个商户和瘦马之女进门,使她坐上正妻之位,还堂而皇之地让我叫她母亲,这就是你的礼法,你的体统?
简直笑话!
陆承的呼吸声粗重,目光冰冷。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堂上的两人,视线在风月郎朗的陆纨和花容月貌的纪明意之间反复流连,车轱辘话在他肚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