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浪嘶声叫道,“娘啊!”突觉背上微微一麻,跟着腰间、腿上、肩膀几处大穴都给人点中了,一个细细的声音传入耳中,“我是你的父亲段天涯,为了顾全镇南王的颜面,我此刻是以‘传音入密’之术与你说话。你母亲的话,你都听见了?”
段夫人向儿子所说的最后两段话,声音虽轻,但其时段天涯身上迷毒已解,内劲恢复,已一一听在耳中,知道段夫人已向儿子泄露了他出身的秘密。
但他也怕段浪此刻神智不甚清晰,情绪激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来。
段浪大声叫道,“我没听见,我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我只要我自己的爹,娘。”
他说我只要自己的“爹、娘”,其实便是承认已听到了母亲的话。
段天涯大怒,说道,“难道你竟不认我这个父亲?”
段浪摇头大叫道,“不认,不认!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爹爹是镇南王段正祥,不是你这个疯子、天下第一大恶人!”
段天涯听他说得难听,心头火气,低声喝道,“此刻你性命在我手中,要杀你易如反掌。何况你确是我的儿子,你不认生身之父,岂非大大的不孝?”
段浪无言可答,明知母亲说的话不假,但二十余年来叫段正祥为爹爹,他对自己一直慈爱有加,怎忍去认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为父?
何况父母之死,可说是为段天涯所害,要自己认仇为父,更是万万不可。
他咬牙道,“你要杀便杀,我可永远不会认你。”
段天涯又是气恼,又是失望,心里恨恨想想,“我虽有儿子,但儿子不认我为父,那和没有儿子又有什么区别?原想我段天涯受菩萨保佑,终于留下了子嗣,如今看来,倒是我空欢喜一场!”
霎时间凶性大发,提起钢仗,便向段浪背上戳将下去,仗端刚要碰到他背心衣衫,不由得心中一软,一声长叹。
心道,罢了,罢了,我吃了一辈子苦,在这世上更无亲人,好容易有了个儿子,怎么又忍心亲手将他杀了?他认我也罢,不认我也罢,终究是我的儿子。
转念又想,段正祥已死,我也已无法跟段正强再争了,可是大理段氏门主之位,却终于又回入我儿子的手中。
我虽不能做门主,却也如做门主一般,一番心愿总算是得偿了。
从此以后,也算了无牵挂。
段浪见他钢杖停在自己背后良久,始终不见动作,大叫道,“你要杀我,为什么不快快下手?”